似乎是只要陆景桁不同意见到他,他就一直待在这里。
这样一来,不管愿不愿意见他到最后都能见着。
大厅人多嘴杂,指不定怎么传出去,所以,陆景桁最终还是答应:“让他上来。”
杰安连连点头,迅速的出了门。
既然陆景桁已经答应见夏父,那她就不该继续留下来。
所以,晨惜从椅子上起来道:“我进去回避一下。”
手腕立马被拉着,人被拽回在怀里。
明明已经很熟悉这种样子,但她人还是不禁脸红。
伸手推了推,恼羞成怒道:“人家一会儿就上来了,你赶紧松开我。”
没推开,他把人那么一抬,顺势就坐在腿上。
背对着床,徐徐的风吹了进来,脸上凌乱着不少的头发丝。
空出的另外一只手将她的头发往后撩,摸着她的脸道:“你不用回避。”
“可他是来找你的。”
陆景桁嗤笑,“他女儿对你做的那些缺德事怎么就不能让你在这了,能也得能,不能也得能。”
强势的态度,晨惜只好留下来。
陆景桁刚把人给抱在一旁的椅子上,这门就给敲响了。
幸好动作快,否则说不定就给撞上了,那就够丢人了。
两人正规正据的各自坐在一旁,门被推开,杰安并没有出现,只看到一位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男人保养的极好,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穿着蓝色衬衫,没有带领带,领口的扣子尚未扣好。
毫无攻击力的感觉,更是多了几分的儒雅气息。
然而,那一脸阴沉,硬生生的破坏了这一份感觉。
“坐吧。”陆景桁示意道。
夏父眼神掠过陆景桁看着江晨惜,停留大概半晌这才收回目光。
坐在前面的椅子上,与之对视,良久之后道:“我今天过来是为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
陆景桁没反应,夏父咬咬牙,又接着说:“所以,陆总,看在我们两家多年的交情,就……请放过她。”
要说两家也有十来年没见了,当年的那个青涩的男孩已经成长到他望而不可及的高度。
所以,当年亲昵的叫着名字,而如今只能叫着生疏的称谓。
为了自家女儿,只能低头。
陆景桁沉吟片刻,身体往后坐了坐,拧着眉头分析道:“按道理说,这件事和叔叔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不过……”
说着就已经嗤笑了,转而又道:“这老话说得好,养不教,父之过,自然是跟叔叔有点关系了。”
陆景桁说什么他都只能听着,只要能放过。
有陆景桁在,晨惜不可能插手这件事,但见夏父如此的委曲求全,竟不自觉的心软。
可她也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拖后腿,便是忍住了。
陆景桁不说话,高深莫测的让人猜不出。
一晃,几分钟就过去了,夏父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啊,于是,把主意打到了江晨惜身上。
哗啦的一下,人马上就站起来,卑微的鞠躬道:“江小姐,我代替我女儿像你道歉,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她。”
不适宜的一声冷笑,陆景桁斜睨而去,“那么我请问,你女儿当初为什么没有高抬贵手过,但凡她回头,事情就不会成这样,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听这样的语气,仿佛态度十分的明确。
夏父再傻也知道,陆景桁这是在给江晨惜撑腰。
人家占着上风,他就是怎么说都不行。
眼瞅着陆景桁的怒火终于下去,再次卑微的问:“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现在她人已经半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你们提出任何的要求我都会答应,只求一点,放过她。”
“我们依然不会像你女儿那样的没有人性,所以……”脸上划过琢磨不透的淡笑,晨惜不解,夏父紧张,都在等着陆景桁接下来的话。
唇一勾,说出让夏父痛苦的话,“死了也就罢了,如果活着自然要接受上面的惩罚,毕竟我可是个知法懂法的好公民。”
夏父面如死灰,仿佛晴天霹雳一般。
他都已经如此的低声下气,可陆景桁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唇瓣蠕动了片刻,嗓子就跟失声了一样,那些在胸腔里的话居然再也说不出口。
有点崩溃。
夏父往后踉跄了几步,双拳紧紧的捏着,双目更是隐忍的在问:“就……真的非要到这个地步吗?”
难道,半点商量都不能有吗?
眼里的一点点期待在陆景桁的冷漠中逐渐的一点点消失,直到完全熄灭。
夏父动了动喉咙,唇瓣张了张:“她就算做了错事,可是她从头到尾对你可是好的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就不能给点情分吗。”
这是最后的挣扎。
但是,夏父最后的挣扎也都消磨在陆景桁无情的话里。
“情分不能抵消错误,不是我不放过她,而是她自己不放过自己。”
“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小孩子都知道。”
“不管你找了谁,不管你怎么做,该她的一点都不会少,不该她的绝对没有。”
夏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陆氏,他双目空洞的回头看着高高耸立的大厦,这一刻,竟然感觉到像是地狱一般。
明明是炎热的天气,可他的手脚完全冰冷,一想到病床上的女儿,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为了防止他找陆老妈,陆景桁甚至把最后一条路都被堵死。
难道……就这么接受吗?
可是不接受又能怎么办呢,整个过程中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的女儿,而江晨惜是个受害者。
就像陆景桁自己说的那样,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可他舍不得啊,舍不得唯一的女儿受到任何的伤害。
心情低落的回到了病房。
出去的这会儿功夫,夏如梦已经醒了。
只不过,整个人消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手背上还打着点滴,穿着蓝白条子的病号服,声音沙哑道:“爸……你回来了。”
这个向来不苟言笑的父亲,在这一刻竟然红着眼圈,一度有种要哭出来的冲动。
仿佛被感染了一般,身边的夏母速度更快,一下子扑在夏如梦脚边,这就哭了出来,“我可怜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