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程少牧,沈秀马上给沈越写信。
母亲要真是诈死逃走,寻人时就不能大动干戈。现在韩骁正与程王妃斗法,若是韩骁派人去,被程王妃抓到把柄,到时候不止自己麻烦,也会连累到母亲。
动用汇丰船行的力量,按地址找人,并不困难。既能找到人,程王妃也抓不到把柄。
“母亲……”沈秀放下笔时,心情忐忑不安。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程少牧应该不会骗她吧。
纸上字迹晒干,沈秀亲自把信封好,喊着道:“来人。”
王总管和音儿进到屋里,沈秀把信递给王总管:“马上送到汇丰船行。”
“是。”王总管接过来,“老奴马上去。”
沈秀点点头。
王总管匆匆去了,沈秀神情依然担忧不己,音儿上前道:“己经有地址了,很快就有好消息传回来的,侧妃就不用太担忧了。”
“唉,我这不是担忧,只是……”沈秀说着不禁挥挥手,“我安心等消息就是。”
释放程少牧,韩骁为她付出许多。
这个时候,她该好好安胎,等待好消息。
“是啊,侧妃安心养胎才是。”音儿笑着说。
晚间韩骁回来,沈秀提起此事,“我己经写信给兄长,后续事务就请兄长处理了。”
“兄长处理……”韩骁顿了一下,道:“也好。”
沈秀见韩骁神情有异,问:“世子爷脸色不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难道因为释放程少牧之事,给韩骁带来了麻烦?
“也不算什么大事。”韩骁笑着说,安慰沈秀,“这点琐事,我还处理的了。”
沈秀道:“世子爷隐瞒不说,只会让我更担心。”
若真是因为她的缘故,她至少想知道发生什么事。
“是安宁郡主。”韩骁说着,“她想搬出王府,却被扣下了。”
安宁郡主一直安静如鸡,连许长青都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出离开。
结果被程王妃抓住把柄,直接把人扣在出云阁,要细细审查。
审查安宁郡主没什么,但许长青经不住查。
“啊?”沈秀一脸茫然,“安宁郡主?”
安宁郡主就是个打酱油的,程王妃虽然心狠手辣,但当年既然安宁郡主在王府住下,那应该不会刻意再为难她。
突然间扣下安宁郡主,难道并不是因为她,而是……郡马爷许长青?
“是长青,他暗中帮我许久。”韩骁说着。
大周朝有规定,驸爷不得参政。娶了公主,虽然不愁钱财,但也与朝政无关了。而郡马爷虽然没有规定,但基本娶了郡主也成不了什么事。
绝大部分郡马爷就像荆皓那样,出身良家,貌美颜值高,小白脸似的养在府里。
许长青不想当这个小白脸,连当初娶安宁郡主,虽然能娶到是运气,但参选目的确实不纯。
这么久以来,许长青为他做事,顶着郡马爷的身份,确实方便许多。
“原来如此。”沈秀会意,“那世子爷打算……”
这种送上门的机会,程王妃肯定会弄死许长青。
“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韩骁笑着安慰沈秀,“这些事情,你本不用操烦。”
沈秀虽然担忧,但心知帮不上忙,也笑着点点头,“我听你的。”
与此同时,出云阁里成乱一团。
就在昨天,刑房派人过来传话,因巫蛊之祸,出云阁关门闭户,主子下人皆不准外出。
安宁郡主早在姐姐安和郡主被燕王下令打死时,就有离开王府之意。
这样的王府太可怕,不止没有丝毫亲情,更是人吃人,她承受不起这样的压力,便想离开。
在几个月前她就跟许长青提过,但许长青却是软声细语安慰她,她虽然觉得不妥,但性格原因,也不会太强势要求。
直到这回巫蛊之事在府里闹开,虽然并没有祸及出云阁,但出死了这么多下人,安宁郡主再也住不下去了。她只想早点离开,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
“郡主,我们会不会被抓进刑房啊。”丫头丰儿颤抖哭泣着。
她是安宁郡主的贴身丫头,但这种时候,越是贴身丫头,越是死的难看。
若是她也被抓进刑房,她情愿,情愿现在就去死。
“我,我不知道……”安宁郡主六神无主说着。
在出云阁大门被关闭那一瞬间,她只觉得一切都完了。
她担心被连累,所以才想离开。但这个时候离开,却被当成畏罪潜逃。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她己经不想消受王府的荣华富贵,但为什么连离开都不行。
这回彻查之后,她会怎么样?
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许长青,刑房太监过来宣布时,他明明在的,但是等太监宣布完,他就消失不见了。
许长青就这么跑了吗,一丝夫妻情份都不念,全然不管她的死活。
“啊……”
突然一声尖叫,从后门传过来。
本来就六神无主的安宁郡主,听到尖叫声顿时更怕了,声音都是颤抖的,道:“发,发生什么,事了?”
婆子跌跌撞撞跑进来,一脸惊谎的道:“是雀儿姑娘,她,她上吊了!”
雀儿和丰儿是安宁郡主身边的贴身丫头,一大早就没人见到她。
直到中午快吃饭时,小丫头找不到人,便去她屋里找。没想到推开门就见到梁上挂着的尸体,小丫头当场晕了过去。
下人们更没有主意,婆子只得来回报。
“啊!!”丰儿一声尖叫,直接晕倒在地上。
安宁郡主虽然没有吓晕,却是整个人缩成一团,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颤抖着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郡主……”
奶妈赵婆子听到消息,也匆匆赶到正房。
她算是出云阁的管事,也常与外头的管事太监们交道。
突然间出云阁被封,前后出入口皆有人把守,她没想过这个时候出去,就想拿银子去套套话。
巫蛊之祸起源在家庙,祸及世子爷后院女眷,不管怎么查也查不到出云阁。
“妈妈,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安宁郡主流泪不止,全然没了主意。
丫头自杀,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她了?
“郡安莫要担心,我刚才问了,这只是例行审查而己。”赵婆子安慰着安宁郡主,“不止我们这里,西边所有的院落都要查。只是我们在头里,先轮到我们了。”
“真的吗?”安宁郡主顿时冒出希望的光茫。
若只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马上就没事了。
那她第一件事就是要离开王府,她再也呆不下云了。
“是真的。”赵婆子努力安慰着安宁郡主,“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事实是,她拿着银子过去,守门太监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后来被她惹烦了,直接抬手给她一个耳光。
安宁郡主虽然在府里像透明人一样,但总是主子,她这个奶妈,再怎么样被白眼,直接对她动手还是第一次。
这回的事情,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大。
“妈妈的脸,是怎么回事?”安宁郡主看到赵婆子脸上的巴掌印,太明显了,想看不到都难。
赵婆子连忙掩盖,道:“没事,老奴不小心撞到的。”
“这明明是巴掌。”安宁郡主说着,瞬时惊慌起来,“妈妈,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院子里谁敢打你啊。”
赵婆子顿时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道:“郡主,你相信我,会没事的,会……”
一语未完,就听脚步声响起,整整齐齐的脚步,几个神情狠厉的太监进到里间。
安宁郡主吓坏了,赵婆子上前护住她,虽然也是惊慌失措,却是强撑着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私闯郡主闺房。”
“奴才奉命拿人。”领头太监说着,厉声道:“丫头丰儿,奶妈赵婆子,拿下。”
一声令下,身后的几个太监上来抓人。
刚刚被婆子掐醒的丰儿,醒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顿时再次晕了过去。
抓人的太监才不管晕倒的,还是清醒的,拖起来就走。
至于赵婆子更是吓傻了,安宁郡主整个人缩成一团,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个太监扛起晕迷的丰儿,两个太监架着赵婆子。
领头太监规矩行礼,道:“打扰郡主休息了,奴才告退。”
话完,一行人转身就走。
安宁郡主这个时候才清醒过来一般,喊着道:“不要带走妈妈,不要带走她,呜呜……”
失声痛哭,却是无力改变。
屋里的丫头婆子听到动静,也都过来看了。但这样的情况,也都是惊呆在现场,人人自危,不知所措。
安宁郡主一直哭到晕迷,悠悠睁开眼时,天己经黑了。
屋里只有一盏灯,微弱的灯光更让人不安。
“哎哟,郡主总算醒了,吓死老奴了。”
安宁郡主吓了一大跳,这才注意到床边坐的胡婆子,却是更加害怕,下意识往床里缩。
“我可怜的郡主啊,也是那帮狗奴才没有说清楚,郡主怎么会参于巫蛊之事呢。”胡婆子痛心疾首说着,“郡主是被连累了。”
“连,连累?”安宁郡主怔怔说着。
胡婆子是程王妃的人,程王妃的手段,她多少有点知道的。
若是平常,她并不认为程王妃会派心腹婆子来安慰她,但此时此刻,她早就六神无主,胡婆子说什么她都信。
“是郡马爷,刑房查到关键线索,本就是为了抓他的。没想到,却让他跑了,连累了郡主。”胡婆子说着。
安宁郡主怔怔听着,喃喃自语道:“是长青,长青……”
“对,就是他。”胡婆子说着,知道安宁郡主己经上套。
“怪不得他不见了,把我丢下不管……”安宁郡主喃喃自语说着,却更觉得难受不己,眼泪直流。
新婚甜蜜,虽然后来她有些冷淡,但她心里还是有许长青的。那是她的丈夫,她并不像安华郡主那般,她是拿许长青当依靠的。
结果在危险到来之时,许长青留下她跑了。
“郡主与他是夫妻,唉……”胡婆子话音一转,道:“郡主要是想彻底摘清,那郡马爷做的事情,您就得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