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那几个按住她的太监一把把她从浣衣池里拎出来,扔在了硬邦邦的地面上,她的头重重的磕在了浣衣池旁边的石阶上。她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死的这么狼狈不堪。
可是,她还能听见声音,还能听见翎燕公主说:“把她身上的有伤口的地方一道一道扒开,没有伤口的地方,用刀划开,再撒上细盐。”
愈合了的伤口被一点一点揭开,会是多疼?
硬生生被刀割,是不是可以比得上凌迟而死?
翎燕公主,我做了什么,让你恨我到如此地步?
司徒伯雷站在海棠花丛中,凝望这那架秋千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夏日有些灼热的风吹得秋千轻轻晃动。秋千依旧在,只是那曾经独坐秋千的女子却入了相隔甚远的深宫。
其实,也不远,她就在他大婚妻子的长宁宫。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这皇帝钦赐的一纸婚约,他想,他会比现在要快乐。
他想,他会毫无挂碍的带着她,在春日里策马踏青郊外,盛夏的夜晚荷塘赏月,秋菊绽放时泡一杯袅袅生香的菊花茶,寒冬里踏雪寻梅煮酒言欢,这一生,都要相约相守。
曾经以为,他的世界里只有权势。他享受别人仰视他的感觉,他觉得,那是他今生唯一的意义。
可是,现在,一个莫名闯入他世界的女子,将他的心慢慢俘虏,而他,竟是那般心甘情愿。
又有几天没有见到她了,几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觉得,这样淡淡的想念对于他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在她醒来的时候,淡然看向窗外的样子,她轻轻吐出的名字,云晚。她说,她不记得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很想用尽办法帮她恢复记忆,可是,了了数语之后,他退缩了,他自私的想要她再也记不起前尘过往,他自私的想要把自己强行塞进她的心里。
可是,她冷漠而心无波澜的样子,让他不敢靠近。他想要画一幅画,将印在他心里的影子清晰,再清晰的画下来。他画了秋千架,画了海棠花,却独独不敢将心底那张明媚干净的笑颜落在纸上,在那个瞬间,好像所有的笔墨色彩都失去了颜色。
翎燕公主不请自来,他没有注意到。他为她画的像里,有别人的影子,他曾经懊悔过,觉得是他辜负了那个一直深爱自己的女子,可是,他可以在皇帝面前伪装的不露任何破绽的技法,在心的世界里,却被那秋千架上的女子,轻松破解。
从那一刻,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眼看大婚之日就要到了,他不能抗旨不遵,他不能为了儿女情长而毁了自己筹谋多年的大计,他要娶公主为妻,因为那是他接近皇权最近的路径。
司徒伯雷慢慢的走向书房,没有再看那轻轻晃动的秋千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