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染眼中不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染上了温度。

“沈家没有了我也会好好的，我只是一个机器，从来没有我选择的余地，我没有自由。”

顿了顿，沈墨染继续道：“林瑾瑜，很抱歉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无论是三年前的那件事还是如今我所做的一切，如果我多为你考虑一下，或许你会更开心吧。”

林瑾瑜慌张地想要逃开，却守在他旁边，静静地听着他讲话。

周围的人尤其是那几个赶过来的看守所的人，都已经焦急地滴下汗了，现在沈墨染的情况不容乐观，他所说的话已经可以当做是呓语了。

沈墨染却全然不顾其他人的眼光，继续说道：“林瑾瑜，很高兴能够遇到你，你曾说白敬君是你的太阳，我却觉得你是我生命里的流星，璀璨美丽，却划过天空再也不会升上来。”

“对不起，给你造成这么多的困扰。”沈墨染看着林瑾瑜，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可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说起过。

“你和白敬君一直都是我在从中阻挠，只是不想你们在一起，不是厌恶吧，只是嫉妒。林瑾瑜，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多么可恶的人，身处高位没有自由，可是你们却有，我曾一度觉得那很不公平，可是现在逐渐明白，世间哪里来的两全法？凡事都要有个代价的。”

沈墨染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渐渐断断续续，却还是没有停下。

“不过我不后悔当初所做的决定，我总要走上现在的路的，沈家的孩子从来不需要爱，这或许是对我的惩罚吧。”

沈墨染又咳了一声，一大口鲜血被吐出来，一个男人走过来，让他不要再说话了保持体力。

林瑾瑜也连连点头，伸手去帮他捂住头上流血的伤口。

沈墨染不听劝，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没有好的童年，白敬君也没有，打平，可是他有很美好的未来，却要被逼迫着跳进家族深渊里，上一辈的恩怨却要留下来，让我们这些后辈不好过，呵，究竟是谁的错？继续前人的悲哀？”

“别说了，留点体力，救护车快要来了。”林瑾瑜觉得眼睛很酸。

沈墨染自嘲地笑了笑，“生前闹成那样，死后还要躺在同一家医院的停尸间里，唉。”

林瑾瑜摇着头，她本不该为这个男人哭泣，可是此刻却泪流满面。

她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瓮声瓮气地道：“你不会死的，祸害遗千年。”

沈墨染被她忽然来的一句话逗笑了，忍不住笑起来，牵扯到伤口，痛得他又立马皱紧了眉头。

他可以笑得很优雅，迷倒多少女人，也可以笑得很狡诈，让对手头疼不已，今天躺在血泊里的他却笑得很真实。

他抬手轻柔地擦去林瑾瑜脸上的泪，道：“别难过，这对于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高兴点，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不会再有人让你担惊受怕。”

林瑾瑜哽咽着哭个不停，眼泪模糊了视线，却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无限情愫，眼眸也恍若盛满了万千星辰。

“好累，我困了，睡醒了再说吧。”

沈墨染说完，已经闭上了眼睛，林瑾瑜怔了怔，伸手去试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有了呼吸。

她眼前一黑，险些晕倒，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等救护人员到来，货车被吊起，在场的人才发现，沈墨染被压在下面的半个身子已经血肉模糊了。

林瑾瑜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被谁一并送上了救护车，到了医院里，她回过神，看见的就是怒不可竭的沈远伯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