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卓恒正在寻思到底要不要跟着冷沁岚一起进相府。
事情走到这一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果没有冷沁岚插手,他是一定不会踏入相府半步,可现在,就算他不认同冷沁岚的“捣乱”,可也不能任由她在相府,自己不管不顾。
“看,出来了!”
红袖见相府里有人拥着出来,低声的语气中难掩的激动。
她很想知道,小姐要怎么狠狠的打相府那老头子的脸。
冷沁岚出来了,还有……她!
当冷卓恒看到坐着软椅被人抬出的女人时,时间仿佛倒流,似乎又回到了四年前他们初遇的时候。
那时的她就是被一帮山匪五花大绑的捆在椅子上,要被抬到山上献给匪首,是他恰好路过,仗义相救,也救下了一段孽情。
刚被抬出门,相府三夫人就看到那个站立在台阶下,众人之中的高大的身影,四年不见,他的身姿更加挺拔有力!
目光在冷卓恒身上匆匆一瞥,就被相府三夫人就转移开,漫无目的的望向别处。
“冷小将军,令妹质疑老夫三夫人假伤,咬口不承认冷小将军做过的事,老夫为证清白,也为了让所有人看的明白,特意将三夫人抬出府外,供在场的人一起查验。”
上官平云说的是何等的凌然不惧,为心无愧。
“天,三娘,你说说,这还是人吗?你都伤成这样,他们竟然说是假的。”上官青青故意哀叹。
三夫人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拒绝会招到冷沁岚的怀疑,会引得相爷下命将她给抬到冷卓恒的面前。
他们就这样的在分别四年之久之后,相见了。
“上官小姐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来查验。”冷沁岚走到三夫人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将她的整个身影遮在自己的身后。
“三夫人,得罪了,疼的话您就吱个声。”冷沁岚说着,伸手抚上三夫人的绷带。
冷卓恒很想出声阻止冷沁岚,告诉她不要验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
他也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要跟人一起把他算计到哪一步!
冷沁岚将三夫人头上的绷带很快就解开,丢到一边。
照说这样就能露出三夫人的伤处,能够一眼看个明白,可是冷沁岚并没有直接下定论,而是从怀中抽出帕子,在三夫人额头上擦拭。
很奇怪,冷沁岚的手碰到伤口的位置,三夫人竟觉察不到一点疼痛。
“你们看,这是怎么回事!”
冷沁岚将擦拭了满满污血的帕子跟着绷带一起丢到一边,然后转过身,将三夫人让给她身后的众人看。
三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得众人之口一片哗然。
向上官平云递去求救与疑问的目光,却见上官平云与上官青青也都僵住了。
“这不可能!”
毕竟是一朝相辅,上官平云很快回过神,大步朝三夫人走去,一把将三夫人从椅子上揪起来。
“相爷……”三夫人惊恐的想要躲避,却根本无法避开上官平云的两手铁钳。
“你不是撞墙了吗?怎么没伤!”
上官平云待看清三夫人的头上除了染着一片血迹之外,毫无伤口的时候,怒气升腾,一把将她丢回到椅子上。
由于力道不小,那椅子咔嚓一声就被三夫人给撞碎了。
三夫人狼狈的跌坐在断木中,疑惑的摸向自己的头。
不痛!
一点都不痛,也没有任何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看到了,三夫人根本就没有撞过什么墙,伤是伪造的!”冷沁岚对着众人高声道。
“既然相府的人行的正坐着的直,为什么还要弄出一场假戏?”冷沁岚接着道,“试问在场众人,哪个人会那么傻,大摇大摆的跑进相府去替我大哥传私信,还那么巧的就偏偏被相爷给发现了?然后相府的三夫人为了证明自己的贞洁就想撞墙自尽?”
“若是三夫人自己的主意假装受伤,那么再问,相府上下人来人往,给三夫人疗伤的大夫也弄不清真假,奉命跑到镇国公府,口口声声说三夫人性命垂危正在急救的人,也都人云亦云,冷青竹被骗到相府,连同相爷自己也是这么的愚钝被人团团欺瞒么?既然如此,不知相爷是如何入朝为官,耳清目明为朝廷尽忠的?”
“没错,那封信是被我撕了,因为我压根就不信,我大哥也不会承认那封信是出自他的手,我不想在一封信上去浪费时间,有什么比得上三夫人的伤让人看得明白?”
“事实证明,我的怀疑是对的,我不知道相府的人为什么在我大哥刚刚回到临安城,双脚还未落稳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污蔑他,我爹虽然已逝,但镇国公府还在,容不得被人如此欺辱!”
“对,我们又没理由污蔑谁,都是那个女人在故意使坏!”
上官青青见苗头不对,赶忙口气一转,指向倒地的三夫人。
什么三娘,亏得她当着众人的面叫了那么多声!
“上官小姐,”冷沁岚听到上官青青的话有所恍悟,“我知道了,是上官小姐在对我报复是不是?难怪从未称过府上其他夫人为娘的上官小姐会突然口口声声的称三夫人为三娘,这些都是你故意安排的是不是?!”
想要让一个微不足道的三夫人背黑锅没那么容易!
逼到这一步,就一定要有相府的人负责。
冷沁岚知道想要让上官平云完全承担下此事不容易,而对他的女儿上官青青下手就简单多了,还有那个下手的基础,而且上官青青又何尝不是想从这件事里针对她?
“你胡说什么!”上官青青被冷沁岚反口咬住,脸色瞬变。
“我与上官小姐前不久发生点矛盾,众人皆知,上官小姐刚才也是对我咄咄逼人,我明白小姐的用心,但是请不要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女孩子私底下的一些事还是由我们自己私底下解决的好,何必要弄的两府都这般难堪,让相爷脸上也挂不住?”冷沁岚道。
经她这么一提,所有的人都能“看”的明白了。
临安城里谁不知道上官小姐不好惹,眦睚必报,这出戏也符合她的行事作风。
何况平日里,上官小姐确实不屑称任何一个妾室为娘,上官小姐一向高傲,目中无人,即使是相爷的夫人,除了她娘,统统被她踩在脚下,今日听得上官青青一口一个三娘的叫着,还真是奇怪又别扭。
“青青,是不是都是你搞的鬼?”
冷沁岚的话也提醒道上官平云,面含怒意的回过身跟着一起质问自己的女儿。
这就是被当枪使的悲哀,用的时候拿在前面冲锋,事情有变的时候,缴械投降,被先丢掉的还是这把枪。
“爹!”上官青青一撇嘴。
不等她再多说什么,上官平云已经大步走过去,啪的一巴掌甩在上官青青的脸上。
没办法,事情难以预料的逼到这一步,他只能摆起严父的姿态才能将他与整件事撇开,让人以为他这位相爷也是蒙在鼓里的。
冷沁岚说的对,如果这件事中没有相府的主子配合,单凭几个人说说根本就做不到这一步,而这个幕后主使绝不能是他,就算被人嗤笑他愚钝,身为相辅被府上的人瞒哄,也不能承认。
有些事,就算有人能猜测的出实情,但是让外人看到的却不能是真正的样子,该有的掩饰,该有的伪装还是需要有的。
这就是一个人明明犯了罪,只要抓不到证据,这个人就是无辜的。
能替他担下这一切的最好人选就是上官青青。
“简直是胡闹!”打了上官青青之后,上官平云又厉声训斥。
“爹……”上官青青捂着火辣辣的脸,泪眼汪汪的看着上官平云。
这父女俩,这个时候还在交换眼色。
冷沁岚勾唇轻笑,走到冷卓恒身边,“大哥,相府的人设局污蔑我们,我们要不要进宫告御状?我们镇国公府的名誉,你的名声都差点就被毁了。”
此时的冷卓恒目光正落在三夫人安然无事的额头上。
她明明没有受伤,还被人带到府外让人验伤……
“大哥,你不会以为三夫人是专门为你洗脱清白留了一手吧?”冷沁岚见冷卓恒没有吭声,又低声问。
“没有。”冷卓恒轻轻的摇了摇头,否认。
他没有这么想过,冷沁岚验伤前后的对比能够看出她的神情变化,显然她也没想到自己的额头完好无事。
如果她之前也跟着一心认为自己受了伤,不管伤势真假,她与相府的人合谋设计他的事实是肯定存在,毋庸置疑的。
上官平云费力的给他设了这么个局,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一个漏洞,到底是哪里令事情发生了偏转?
“没有就好,这么一个自私的女人不值得大哥为她分心。”冷沁岚道。
她的话说的不好听,就像是一把刀,阻断冷卓恒对那位三夫人的任何留恋。
他们的过去到底如何,她不知道,也不想去细究,而今日乃至以后,他们是绝无可能再有任何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