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线仿佛被扭转,记忆的裂缝被打开在,许多童年记忆像是一团团汇聚的云雾,冲着自己席卷而来。
胡同里的嬉笑怒骂声……
垃圾车定是清理的滴滴声……
热播电视剧的主题曲在孩子嘴巴里变成了稚嫩又有趣的童谣……
好多,好多的声音,画面,汇聚,朝着自己奔涌而来。
蓦的,记忆深处忽然传来传来了一声压抑“啜泣”声。
像是于无声处骤然滴落的水滴,声音不高,可足以让人警醒。
那好像是一个风雪肆虐的日子。
因为最近一周几乎没出现过太阳,雪花时有时无,大的时候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出不了屋子,小的时候洋洋洒洒的像是凭空撒下来的细碎盐巴。
可夜以继日,地上的雪都快没膝,这对于小孩子来说倒也无妨,平添童趣。
记忆像是一层结满雾气的玻璃窗,看不真切。
但蓝余倩依稀记得,头天晚上养父喝了很多酒,一整晚摔摔砸砸没有停歇,到了早上家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养母收拾好了完毕,喊自己去扔垃圾。
自己深一脚浅一脚踩着落雪,到了垃圾桶边的时候,就见了风雪中有一个躲在纸箱壳子下衣衫单薄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时间隔得太久了,男孩的脸已经模糊成了一片,只记得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衫,隆冬时节,锁骨处淋漓的血迹,映着周遭的白雪尤为刺人眼睛……
“诶,诶,等会!”
鸾姨的声音强行把蓝余倩从记忆深处给揪了出来,她拍打了一下手上的水珠就把手机从蓝余倩手中接了过去,“这张照片谁拍的?在那里拍的?怎么这么眼熟啊?”
眼熟?
怎么可能?
“鸾姨你看错了吧?”蓝余倩笑了起来,“这可不是咱们苏城,离着咱们这里还有几百公里的车程呢。老巷子大都有几分相像,大约是勾起您的一些回忆了。”
“这是普平,我家附近的一个小胡同。”月月解释道。
“对了,这就对了,就是这个地儿,普平!”鸾姨被点醒之后,拍了一下腿,“我就说嘛,从一来是我就挺着屈妹子的口音很熟悉,怎么都想不起来,小月月刚刚这么一说啊,我就全明白了!”
“鸾姨……”蓝余倩眼眸一亮,“您还去过普平呢?”
“去过,年轻的时候去过。”鸾姨原本是笑容满面的,想起往事,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以前是帮人照看孩子,还差点出了大事儿……”
一旁垂眸不语的江贝城听到这里,眸子跟着微微颤了一下,脸上微僵,好在他带着口罩,旁人不留神也察觉不到。
“出了什么事?”蓝余倩好奇,一直以来自从第一次见鸾姨开始,她的一条腿就是瘸的,事关痛楚,蓝余倩不好开口,难不成鸾姨口中的大事跟她的腿有关?
“鸾姨,饭好了吗?”蓦的,一旁沉默不语在江贝城忽然开了口,“我一会儿还要去公司。”
“好了,好了,都已经好了!我都帮帮你们盛好了,赶紧的去吃。吃完了别耽误工作。”鸾姨赶紧招呼起来。
见蓝余倩牵着月月跟江贝城一起进了里屋,鸾姨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起,脸上的神情也起了变化。
自己是老糊涂了吧,嫌弃命长吗?居然还敢提当年的事情。
虽说那件事如今已经无人问津,但若是再提及自己这条老命迟早怕是也好搭进去。
还好,还好刚刚阿信无意间提醒了自己,要不然,自己这张嘴啊怕是又要惹出事端。
……
“干嘛给我盛这么多?”江贝城望着拔尖的一碗饭跟一大份汤,不由得皱眉。
“你不是说饿了吗?”蓝余倩故作一脸无辜的盯着他。
之前因为跟鸾姨有言在先,以阿信的身份出现的时候,每当用餐鸾姨都会江贝城准备一口小房间,为的是免去他摘了口罩的尴尬(至今,鸾姨对阿信脸上有伤疤的事情依旧深信不疑)。
小房间内只有江贝城跟蓝余倩两个人,蓝余倩一边咬着筷子尖尖,一边悻然盯着江贝城:“你今天一直怪怪的!还有,你刚刚为什么要打断鸾姨的话?”
她歪着脑袋,脚尖脑汁去找一种合适措辞形容:“就像是一种暗暗的保护!其实……你是在保护鸾姨对不对?”
“你想多了。”江贝城避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