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王府中妍妃指使侍女投毒一案,已经盖棺。
不出几日,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这消息。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议论着十七王爷的侧妃怎么是如此恶毒的妒妇,连未出世的孩子都在算计。昭德帝对其判罚竟然无人觉得严苛,甚至被叫好。吴夫人顶不住街坊邻居的指点,变卖了宅院家产,收拾细软连夜出了城,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舆论越是一边倒,越是叫叶媛媛觉得有人在背后有心生事造势。但她一直只是抱着这念头,还不曾跟宇文昊细说过。
宇文昊身子大好之后,恢复了职务,照例去上朝。昭德帝在朝臣面前对他之前在潼城做的“义举”表示赞赏,对他赏赐不少,倒只字未提吴娇灵的事,也算是一种安抚。
虽说之前在潼城泥石流天灾之中,他只不是被自己王妃借了名号,但这赏他也欣然领受了,毕竟是夫妻同心一体。叶媛媛的功劳,待他回府之后自然会再好好赏她。
正在朝臣对着宇文昊恭贺时,吏部侍郎钱德清忽然向昭德帝进言,提议早日定下储君人选。
这一发声,像是一颗石子落入湖中,激起层层涟漪。就在不久之前吏部尚书从马上跌下来摔伤,已告假在府上休养有半月余,这平日里不声不响的钱德清代理起吏部事务,才走到人前。
如今他这提议,不仅让臣下哗然,更是让殿上的昭德帝微微有些不快。虽说之前因为头疾,他不得已才退居后宫,让宇文谦任监国代理朝政,但任谁也不想承认自己老了,病了,不行了。尤其是这天下之主,号称万岁之人。
虽然有个别大臣也开始附议,敦促着昭德帝尽快下决心,立储君,但昭德帝坐在龙椅上一直只是静静看着殿上这些朝臣们,听着他们的发言,始终未表态。
许久,他点名钱德清问道,“钱爱卿,既然有此提议,想必你心中已有人选。不妨说出来,让朕听听。”
“微臣举荐九皇子谦王爷,他恭顺贤德,之前在监国一职,事必躬亲,认真细致,实乃仁君名主之兆。”钱德清朗声说道,话音一落,人群中便立刻有了附和之声。
宇文谦心中按捺不住的狂喜,但表面上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连斜都未斜一眼,始终半垂着脑袋,做恭顺状。
昭德帝微微眯起了眼睛,扫视了一圈那些活跃的大臣们,将他们一个一个印在自己的眸子里,直到他的目光落到前排的左相身上。
自方才众臣众说纷纭之时,左相就一直静默在旁,从未开口。
“不知左爱卿有何高见?”昭德帝便指名问了他的意见。
左相站出列,对着殿上深深一揖,才缓缓道,“臣以为陛下正值壮年,逢小病小痛,根本无须担忧,何故要着急立储君。难道是有心之人故意要诅咒陛下不成?”说着还偏头深深看了一眼钱德清。
钱德清慌忙上前辩解着,“微臣绝对没有这等心机,还请陛下明察!”
昭德帝将手放于龙椅扶手之上,轻声笑着,“既然如此,那立储君之事,不妨容朕再考虑考虑。今日若无其它事,且退朝吧。”
退朝之时,钱德清抬眼撞上宇文谦冰冷的目光,他略怀愧疚地低下了头,从宇文谦边上绕着走了。
宇文谦的如意算盘,竟然被左相一句话就搅黄了,他本来想几步追上去,试探试探那老狐狸,但刚出大殿门口,在廊下便被柳妃的侍女叫住了。
“谦王爷,柳妃娘娘有请。”
他顿住脚步,不知道母妃这个时候急急把自己叫过去,是为了何事,只好先放下左相之事不管。
到了柳妃宫中,宇文谦前脚刚踏进殿中,就见柳妃急火火地屏退了下人。
“出了何事,母妃急唤儿臣前来?”
“还不是老十七塞到你父皇身边的那个小妖精!”柳妃气急败坏地说道,“这几日,连慧嫔去乾清宫里探视都被挡了回来。可那小妖精吃住都在乾清宫里,不知道她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宇文谦淡然一笑,“自然是替父皇医病了,不过是个医婆罢了,母妃何必还跟那种人置什么闲气。”
“你是不知道你父皇那脾气,见到年轻漂亮的就……”柳妃看了一眼自己儿子,终究还是把那后面的话给忍住了,化作重重的一口长气叹了出来。
宇文谦上前扶住她,让她坐回罗汉床边,“就算哪一日,父皇一时兴起,收了她进宫,也威胁不到您的地位。还是想开一点吧。”
“最可气的是,程妃也能自由出入,可偏偏我去了,就要等通传,还不一定就能见到你父皇。”这才是柳妃的心结之所在,凭什么同是贵妃,她就要比程妃逊一筹似的。
宇文谦实在是没什么心思陪着母妃算计这些后宫里的事,只能好言安慰着,陪她说了会子话,又开导了她半天,才算是让她心情好转了一些。
“对了,最近若是陪父皇用膳或者有说话机会,记得多提点几句,让父皇早日立储君。”宇文谦终于趁机说了自己的心思。这才是他们娘俩最重要的事,也是首要任务。柳妃自然会不遗余力地配合自己的儿子。
宇文昊下朝,回府之后,就将得的赏赐清单带给叶媛媛,想让她高兴高兴。
说来也可笑,明明她已经掌握着京城里最赚钱的几家大商铺子,可每次有额外收入时,依然像个收到糖果的稚童一般雀跃欢喜。宇文昊看她拿着清单,一样一样算计的认真表情,越看越爱。
“这一对白玉如意放到我房里去,剩下的就让管家拿去入库。”叶媛媛终于从清单上抬起眼睛,望向自己夫君,“最近诸事不顺,父皇也算是有心,赏赐一对如意来。如意如意,如我心意,希望咱们从今往后,否极泰来,诸事遂心如意。”
宇文昊望着她的笑脸,早就没了任何烦恼,“一切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