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聚到车马行之后,拾方懂医术,便替宇文昊先治伤。
廖远领回了阿金,也没有再送叶媛媛的理由,便先走了。宇文昊感觉到此人的敌意,但又不同于以前那种充满杀气的敌意。
他默默望着廖远临行前还跟叶媛媛说了很久的话,才上了马。即使上马之后,也回头三顾地离去,这种模样,宇文昊再熟悉不过了。
等到叶媛媛回来在边上想帮忙时,他醋意大发,“这个廖远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以前未曾提起过此人?”叶媛媛快速在脑海里搜寻着应对答案,很快便有了结果,“他是我师兄的朋友,我们关系很浅,不怎么来往。只是认识而已。”
“只是认识?”宇文昊反问道。
“只是认识!”叶媛媛重复着。
宇文昊的伤,倒有些麻烦,因为他肩膀中箭,那箭头比一般的箭矢要长,当时紧急之下,他用剑将箭尾削去,如今要取箭头出来,颇有些难度。
叶媛媛虽然随行带了不少伤药,都是治疗外伤的,但是却没有麻沸散,要取箭头,便只能硬来。拾方虽然懂医术,也替不少人看过病,但这种外伤手术倒是第一次。他向他们坦白之后,叶媛媛有些流汗了。
“但若这箭头留在骨肉中太久,这条右臂以后怕是都不能提重物了。”拾方也将最坏的情况告诉他们。
叶媛媛跟宇文昊对视了一眼,宇文昊便对拾方说道,“还请师父帮忙取出来吧。”说着,他淡淡一笑,似乎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若是以后不能用右臂提重物,那恐怕有些麻烦呢。”
叶媛媛在边上都快哭出来了,“你还笑得出来。”她握紧了宇文昊另外一只手,“要是你觉得疼,就咬我的手。”宇文昊却答道,“这叫为夫怎么舍得。”
一句话又让叶媛媛破涕为笑,她便坐在他身边,让他尽量不要望向右边。根据她自己的经验,有时候眼不见就不会觉得那么疼了。当然,她经验中的那种疼痛只不过是去医院里打防疫针,怎么会是像现在这样见骨头的血腥场面。
“不如我给你唱歌吧。”她又有了主意。
这种注意力转移大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宇文昊望着她的双眼,温柔地点了点头,仿佛她说什么,都在他听来是天籁一般。
叶媛媛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自己记忆里最熟悉的歌曲。她的声音清亮甜美,唱歌的时候虽然个别字句,音不太准,但这里谁也没听过原曲,所以她便可以放心大胆地走调。
即使是走调,宇文昊也甘之如饴,听得十分陶醉。
她的余光看到拾方将箭头拔了出来,鲜血迸射了他一脸,然后才迅速将止血药并着干净的布盖了上去。她感受到宇文昊的手掌猛地用力了一下,随即放松。
这钻心蚀骨的痛,让她也禁不住感同身受。
她的歌没有停,一边用帕子帮忙擦着宇文昊额上的汗,跟溅到的血迹,一边仍用余光看着拾方在替宇文昊包扎伤口。这个时候需要轻轻压住,保持静止,等血止住,再慢慢恢复。
等拾方处理好最后一道工序时,她才停下歌声,“我来帮忙吧,你先去洗一洗,辛苦了。”
拾方交代了一下要注意的地方,便先去整理自己身上的血污。从头到尾,宇文昊哼都没哼一声,这让叶媛媛有些心疼。她自己而言,是一个特别怕疼的人,想象一下这伤要是在自己身上不知道会惨叫成什么样子。
“什么人伤你?一定要血债血偿!”叶媛媛扶着他的那条伤臂,狠狠地说着。
“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为夫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吗?你放心,绝对不会让幕后黑手得逞。”宇文昊笑得很轻松,即使脸色有些苍白。
今夜,他们只能在清水镇找人家借宿一夜了。宇文昊这副模样,实在不宜赶路。
本来叶媛媛还有好多话想跟他说,但看他如此虚弱,便全都忘记了,只想陪着他,看着他好好休息。而她自己也是很困,收拾好之后,待宇文昊躺好,她也躺在他边上沉沉地睡了。
京城之中,之前王府派去监视沈家的人,听说沈明致回来了,无极的心就已经忐忑不安。为何沈明致无事而归,而王妃却不见踪影。更奇怪的是,他们夜探沈府,逼问沈明致,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说不上来。
后来沈家请大夫去给沈明致看伤,虽然他们对外称是沈明致出外游玩时受的伤,但据那替沈明致诊治的大夫说,是箭伤,且伤在腿上。那时,无极猜测王妃会不会已经落难,却被公孙绝训斥,叫他早日打消这念头。
本来无极也不愿消极地胡思乱想,但听探子说那沈明致在家中十分消沉,不仅日日醉酒,还拒不受药,口口声声都称自己对不起她,没保护好她。王妃当初的确是与沈明致有些交情,所以才会以身做诱,设计让沈明致上钩。而能让沈明致如此内疚,除非是她已经出事了。
无极不敢再想。
这日却听说公孙绝收到了王妃的来信,无极十分着急,赶紧过来询问结果。公孙绝当着他的面,展开信纸一看,“I’msafenow.Don’tworry,I’llbeba.”无极望信兴叹,“这是什么鬼画符?”
公孙绝是当场就没忍住笑出声来,恐怕是担心走漏了风声,师妹特地还用英文写,结果毛笔英文字,真跟鬼画符一样。
公孙绝翻译道,“王妃说她很安全了,让我们别担心,她即刻就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她如今人在哪?”无极追问道。
公孙绝甩了他一个白眼,“这我怎么知道,信上就三句话。别的她也没说,既然人没事,她一定有办法尽快回来的。媛媛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让信使去给王爷送封信报平安吧。”
“好,我这就安排。”无极露出笑意来。这么多天,一直绷着的神经总算是松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