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明阳公主的话,宇文胤眼神微动,从进屋时就死死皱着的眉头,也终于渐渐松散开。他看向明阳公主,试探着问道:“姑母是说,白日里十七王府的马车突然失控一事?”
“没错。”明阳公主颇有几分得意的点头,“想不到,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宇文胤一时语塞,不确定明阳公主这话到底是不是在讽刺他。十七王府拉车的马匹忽然发了疯,拉着马车车厢在长安大街上横冲直撞,不少人都看见了。
京城里面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传闲话的围观群众们。惊马一事是中午发生的,没用上半天时间,才傍晚的时候,就传得满城皆知了。宇文胤就是想不知道都难。
“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姑母做的,姑母当真是好手段。”得知此事背后竟然有明阳公主的手笔,宇文胤也很是惊讶。他这个不太着调的姑母,总算是做了一件靠谱点的事儿。
躲在帘幔之外偷听的叶澜澜,咬着嘴唇,不停地绞着手里的帕子。她今天没有出门,不知道外面的消息,明阳公主也没有和她说起叶媛媛出事了。
叶澜澜觉得,没能一下子就摔死叶媛媛,算是便宜她了。既然怀了身孕,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王府里养胎。她自己要往外面乱跑,也就别管别人对她动手。
屋内,明阳公主继续说道:“本宫叫人偷偷往运送到十七王府的草料里加了一种名为‘紫松针’的草。”
“从外观上看,这种草和一般的干稻草相差无几,只是对于牛马这样的牲畜来说,紫松针可是致命的毒药。”
“如果不小心吃了下去,就会像是十七王府的那匹马一样,跑动几步之后,就发狂了。”说起自己的计划,明阳公主感到十二分的得意。
“本来么,本宫时想要用这一招儿对付宇文胤的。只是没有想到,宇文胤逃过了一劫,却叫那个叶媛媛误打误撞的碰上了。”
说到叶媛媛,明阳公主的眼中划过一丝阴狠。“当时,叶媛媛就在马车里,这对于我们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可惜的是,听说那叶媛媛似乎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说到这个,明阳公主感到万分遗憾。
这是多好的一次机会啊,错过了这次,宇文昊和叶媛媛夫妻两个只会加强防范。往后,即便是他们再想下手,怕是也没有办法再找到合适的时机了。
宇文胤说出了明阳公主的心里话:“那个叶媛媛倒是福大命大。到现在,我的人也没有回来禀告,十七王府里有什么‘好消息’传出来。想来,叶媛媛和她腹中的孩子,应该都平安无事。”
“不过,听说女子怀孕的头三个月最为凶险,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小产,甚至是命丧黄泉。”
“我还就不信了,那个叶媛媛当真如此好命。她能侥幸躲过这一次,却未必能够一直如此幸运。”
宇文胤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明阳公主:“姑母,乘胜追击是最好的法子。宇文昊一向最看重叶媛媛,如果叶媛媛出了什么事,他一定就会无暇他顾。”
“宇文昊的人一直紧盯着我,我就是想做些什么事,都放不开手脚。姑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可要尽快动手才行。”宇文胤紧盯着明阳公主,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彩。
他已经在暗中联系了那五千精兵的首领黑羽,他吩咐黑羽悄悄查探,黑衣人和他口中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又为何要帮助他起事?
黑羽能力卓越,宇文胤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来。
至于宇文昊这边,他亦相信明阳公主能够处理好。宇文昊一定想不到,他们会从叶媛媛身上迂回下手,直击他的软肋。
将这一系列的事情都理顺清楚,宇文胤只觉得通体舒泰。只有把一切都掌控在手里,才能让他感到踏实。
明阳公主却不乐意了。宇文胤说的容易,他又哪里会知道,计划实行起来的难度?如果真像他说得那么简单的话,她早就不知道成功多少次了。
“胤儿,你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也知道,宇文昊那夫妻两个,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防着本宫,就像是防贼一样。”
“一开始,本宫还能打着‘慈母’的旗号,去十七王府‘探望’叶媛媛,寻机行事。”
“可是现在,本宫连十七王府的大门都进不去,更别提去动什么手脚了。胤儿,不是本宫不想帮你,实在是本宫也有心无力啊。”
说起在十七王府门口被拒之门外的事,明阳公主就觉得耻辱。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给她没脸。就算是昭德帝,有时候都要让着她三分。
这一回,为了宇文胤,她可是把面子、里子都给丢了个感觉。偏偏又因为做贼心虚,即便是叶媛媛无礼在先,她也不敢去找昭德帝诉苦、说理去。
自从叶媛媛出嫁之后,整个京城的人,包括昭德帝在内,都知道她不待见这个庶女。而现在,她却忽然转了性子,主动去向叶媛媛示好……
若是传扬出去,只怕大家都会说,她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明阳公主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宇文胤也变了脸色,他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绝对不会允许,全盘计划都毁在明阳公主的身上。
他觉得,连算计叶媛媛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明阳公主一定是没有用心,她一定是在敷衍自己。叶媛媛在安国侯府的时候,不是一直被她们母女压得死死的?
“姑母,您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宇文胤沉下脸来,开始威胁明阳公主,“您既是我的姑母,也是我的岳母,如果连您也不肯帮我的话,只怕也不会有别人愿意帮我了。”
宇文胤向前一步,缓缓逼近了明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