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李如海在看到门外的人竟然是柳贵妃的时候,也是一愣。他下意识的叫了一声“贵妃娘娘”,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
如果在门外偷听的人是个小宫女或者是小太监,李如海还能呵斥两句,可是柳贵妃……李如海默默地向后退了几步,让柳贵妃直接面对还躺在榻上的昭德帝。
偷听的时候被人给抓了个正着,柳贵妃也慌张得很。她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今天是壮着胆子,才紧贴着门边站了,想要试试看能不能听到一句半句,如果是什么有用的消息,她也好向宇文谦通风报信儿。
没想到,第一次犯事儿就被昭德帝给发现了。
柳贵妃站在门口,嗫喏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为自己辩解。沉默了半晌,她才憋出来一句。“皇上,臣妾、臣妾只是担心您的身体,想要听听刘太医怎么说……”
不过这个理由蹩脚得很,别说昭德帝不会相信,就连柳贵妃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脚。她如果想从刘太医那里了解昭德帝的病情,什么时候召刘太医到喜燕宫问话不可以?为什么偏偏要赶在昭德帝和刘太医说话的时候呢?
生平第二次,柳贵妃在面对昭德帝的时候,手心里全都是汗。第一次,还是她尚未入宫时,在宫外结识昭德帝,昭德帝首次在她面前表明自己身份的时候。
这些年来,有昭德帝的宠爱庇护,唯一的儿子宇文谦也够争气,柳贵妃在皇宫里的生活可谓是顺风顺水。
她的性子几十年如一日,在面对昭德帝的时候,总是比皇宫中其他的妃嫔们要大胆许多。只是今天,柳贵妃看着昭德帝沉静的眼神,心里面忽然就没有了底气。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一次,她大约是逃不过昭德帝的惩罚了……
而躺在榻上刚刚感觉好转了一些的昭德帝,在看到柳贵妃的那一刻,他额角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竟然隐隐有头疾发作的迹象。
他闭上了眼睛,想要平复一下心情,而就在这时,柳贵妃辩解的声音在内殿中响起。柳贵妃口中那个牵强的理由,昭德帝自然是不会相信的。
毫无疑问,他对柳贵妃偷听这件事感到十分失望。昭德帝甚至开始怀疑,这些年来,柳贵妃在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天真与不谙世事,到底是真实的她,还是只是她的表演。
昭德帝定定地看着柳贵妃,视线直直地落在她妆容凌乱的脸上,好像要穿透皮囊,直接看到她的心里去。
柳贵妃被昭德帝看得心慌意乱,想要转身离开。可是她也知道,没有昭德帝的吩咐,她就不能走。于是,为了躲避昭德帝的目光,柳贵妃只好垂下头去,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
昭德帝把柳贵妃的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此时此刻,对于这个他曾经最宠爱的女人,昭德帝的心里只剩下失望。
昭德帝是皇帝,自古以来,就没有疑心病不重的皇帝。任何事情,哪怕只是在旁人眼中毫不起眼的一件小事,都有可能会引起皇帝的胡思乱想,进而对某个人产生猜疑。
昭德帝对于柳贵妃便是如此。
的确,昭德帝宠爱了柳贵妃二十几年,一直都对她和宇文谦母子两个信任有加。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他们母子二人没有犯错的条件下。
而今天,昭德帝先是在御书房里看到了曹万达上书西北雪灾的奏折,看到奏折之后,昭德帝便怀疑宇文谦可能与河西州巡抚有暗地里的交道。
但是那时候,昭德帝还只是猜测,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柳贵妃偷听被发现,这件事就相当于在昭德帝心里的天平上加了一只砝码,另昭德帝对宇文谦的怀疑又加深了一些。
自然,昭德帝对于柳贵妃,也不再像从前那般信任了。
想着宇文谦,想着柳贵妃,昭德帝心里的事情一件紧跟着一件的浮上了脑海。他的大脑一时有些承受不来,头晕晕乎乎的,耳边又出现了恼人的“嗡嗡”声。
想到刚才刘太医嘱咐的,万万不可忧思过重,否则便会加重病情,昭德帝只好将这些乱麻般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不去想了。
至于该怎样处置柳贵妃……昭德帝已经想好了。
“朕有些乏了,贵妃自去歇息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昭德帝说完这句话,再次闭上了眼睛。
柳贵妃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忐忑不安的离开了。
而柳贵妃离开之后,昭德帝又睁开了眼睛,吩咐李如海道:“李如海,你明日一早就传令下去,贵妃御前失仪,着令喜燕宫上下禁足。没有朕的旨意,喜燕宫里的人,一律不得外出。另外,也不许闲杂人等进喜燕宫里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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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十七王府。
这一夜,叶媛媛又没有意外地睡得十分香甜,一觉醒来就到了天光大亮的时候。
她睡得很沉,就连昨天夜里宇文昊离开王府,带着一队人马闹出了许多动静,都没能吵醒她。
不过,也正是因为叶媛媛什么都能吃得下,睡得也好,宇文昊才能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王府里,自己在外面奔波劳碌。
叶媛媛也常常感叹,肚子里的这一胎十分乖巧,从来都不折腾她。也许这孩子尚未出世,就已经知晓该体谅父母了。
醒来之后,叶媛媛坐在床上,裹着被子缓了缓神,等到玉珠儿等人将一应的洗漱用品都捧进了房间,她才慢吞吞地起身下床,由玉珠儿服侍着漱口净面。
“娘娘,明阳公主殿下和叶小姐一大早就来了咱们王府,现在正在前厅坐着喝茶。”给叶媛媛涂护肤的面脂的时候,玉珠儿轻声回禀道。
“她们娘两个怎么又过来了?前几天不是已经来过一次了吗?难道她们就这么想念我?”叶媛媛微微皱了眉头,从心里面不欢迎明阳公主和叶媛媛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