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算是在天牢中看管过无数罪犯的狱卒头子都不明白皇帝的意思了,皇帝的话里既没有让这些狱卒在看管周将军的时候动手,也没有吩咐他们不要动手,那皇帝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就真的像皇帝刚才的话表面显示的信息那样,让他们限制周将军的人身自由吗?
皇帝甩甩袖子离开了天牢,剩下这群狱卒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原本在柳贵妃行宫中安心喝茶的宇文谦从宫女的口中得知了皇帝那边的事情,柳贵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要你母妃我说啊,那个偷虎符的人就应该是你才对。”
宇文谦一愣,随即又笑起来:“母妃何处此言?”
柳贵妃一边欣赏着自己精美的指套,一边悠悠闲闲的道:“拿了虎符不就能有兵权了?有了兵权,再有了太师以及那些明里暗里支持你的大臣的帮助,这个皇位不就坐稳了吗?”
宇文谦轻笑一声:“可是母妃啊,若是儿臣造反,之后的事情不好处理啊。”
柳贵妃还没有明白自己儿子话里的意思,宇文谦便道:“儿臣说的是史官那一边的事情不好处理。”
“儿臣宁愿再多等几年,也不愿意被冷酷无情的史官记上这么一笔。”宇文谦浅笑着说:“母妃你能理解儿臣的意思吧?”
柳贵妃皱了皱眉,埋怨一般:“那又怎样啊?不过是个小小的史官,你母妃我就不相信了,他在面对皇权的时候会不听你的话?”
宇文谦笑了笑,不置可否。
果然,他从最初开始就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告诉柳贵妃,这个做法现在看来英明无比,他低声笑了笑,心道,母妃原本就腹无点墨,而且一心期盼着自己能够登上皇帝位,若是自己将自己的行动巨细无遗的全告诉了母妃让她安心,自己也许就没有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宇文谦又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柳贵妃,他道:“母妃,儿臣想去父皇哪里看一看。”
柳贵妃长叹一口气,手上随意的摆了摆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嘴里却念着:“看一看有什么用?能把虎符看来,能把太子的位置看来啊?哎~”
宇文谦但笑不语,他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便脚步轻轻的离开了柳贵妃的行宫,直接朝皇帝的御书房走去。
柳贵妃的行宫与皇帝的御书房相去甚远,宇文谦虽说是想去见皇帝的,但是路上他却走的不紧不慢,旁边路过的侍女宫人们见了宇文谦,纷纷行礼,而等他们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再回转到.asxs.,也许还能够看见宇文谦在慢悠悠的踱步。
好像他来皇宫之中天生就是为了欣赏美丽的风景,体验懒散悠闲的贵族生活的。
等到宇文谦到了御书房里,皇帝刚好已经在御书房外不远的地方品茶,有端着茶进去的宦官看见了宇文谦,连忙要跪下行礼:“谦王爷万福金安。”
宇文谦却笑:“你手里端着要给我父皇的茶,礼便免了吧。”
太监战战兢兢的又把半弯下去的腰抬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先退到了一边,让宇文谦先走进御花园里的亭子里。
宇文谦这一次也不推辞,面带笑意的走进去,皇帝看见了宇文谦悠闲的走进来,之前还紧紧绷着的脸色似乎有了一丝的缓和,这一点转变让旁边伺候的太监心口一松。
跟在宇文谦后面走进来的太监手指微微颤抖着将手中的托盘端到皇帝面前,然后又小心的将托盘里泡好的茶水连着精美的杯子一起端到皇帝面前的桌上。
太监恭敬退下,此时又有懂得察言观色的侍女送上来一副全新的茶具,接着就给宇文谦满上茶水。
侍女的心思,其实和众多思春期的少女大同小异,无非就是看着宇文谦的俊美高贵,心生向往,又想多多的和他创造相处的时间,以借此博得一点点的宠爱,或者说,借机让宇文谦对自己印象深刻。
可惜宇文谦的心思并不在这些女人身上,他虽然一身温润,看起来也像是一个只懂吃喝玩乐的世家公子,但是他也有野心,而且还是不小的野心,只是那么多年以来,这颗野心都被宇文谦藏在温润面具的背后,在哪无人能够窥探的地方,一日一日的渐渐茁壮。
“父皇,现在很是苦恼?”宇文谦在皇帝的面前,素来就表现的像一个真正听话懂事,甚至说非常孝顺的儿子。
他的孝顺不同于宇文昊,宇文昊对皇帝的孝顺只是表现在他对皇帝的恭敬还有对皇帝大部分命令的听从,而宇文谦的孝顺则表现在他对皇帝表情细致入微的观察,他的这种特长带给了皇帝一种假象,就好像宇文谦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他像是一个普通的父亲被孩子关心一样,心满意足。
皇帝脸上的僵硬神色因为宇文谦的这个问题,又缓和了一些。
站在边上伺候的太监们,心里也跟着一起放松了一些,在他们看来,这个性子温吞,脸上永远带着笑容的王爷仿佛就是他们这群下人的救星,只要他一出现,皇帝再有滔天的怒气,也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消失殆尽。
皇帝应了一声,算是答应,宇文谦也不觉得皇帝这个反应冷淡,他继续笑的如同二月春风:“儿臣愿意为父皇分担。”
皇帝长叹一口气,道:“若是你的那些兄弟们各个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宇文谦笑了笑,并不作答,皇帝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心里是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他才开口道:“虎符被窃,依你看,是你哪一个兄弟所为?”
宇文谦的脸上还是挂着永远不会变的笑容:“父皇,你这个问题,恕儿臣没法回答。”
“儿臣自小就和兄弟们在皇宫之中共同长大,父皇现在却要让儿臣去怀疑自己的手足,这真是叫儿臣……无话可说。”宇文谦说到最后,眼睛里还隐隐约约的闪过一道痛色。
皇帝挥挥手让旁边的随从们都退下,随从们自然是巴不得皇帝早一些下达让他们离场的命令,此刻他们抑制着心中仿佛劫后余生一般的快乐,恭恭敬敬的按照着既定的顺序慢慢离开御花园。
就算宇文谦表面上表现的那么不愿意争夺名利,此刻他也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起身对着皇帝拜了一拜,问:“父皇,有何吩咐?”
皇帝看了看四周,缓缓道:“谦儿啊,你觉得在包括你在内的皇子里面,哪一个最能胜任皇位?”
宇文谦先是懵懂的看了皇帝一眼,随后又笑着回答:“父皇问儿臣这个问题,恐怕不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