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沈衣雪一眼,只说了一个字:“好。”
白玉沉没有多说什么,可是风盈袖的心却依旧是悬了起来,再也不敢直视沈衣雪的眼睛,只能低着头沉默。
她觉得,沈衣雪那双眼睛,似乎已经洞悉了她所有的心思。这种被看穿却又不说穿的感觉让风盈袖如芒在背,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说完这句话,白玉沉转过身来,竟然再次朝着沈衣雪的方向走了过来,贴着沈衣雪的肩膀竟然再次朝着点星楼的方向走去。
沈衣雪皱眉,思索片刻,却依旧没有立即跟上白玉沉的脚步,只是目光愈发冰冷:“白玉沉,你骗我?”
白玉沉顿住脚步,叹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沈衣雪皱眉道:“你让我如何相信你?夜流觞的真魂不是应该在你的身上么,此刻又赶回点星楼做什么?”
白玉沉摇了摇头:“那可是真魂,难道你希望我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便将其呈在你面前?”
说完这句话,他自觉愤懑难耐,也不理会沈衣雪,径直就朝着点星楼的方向走去,同时低声道:“若是你信便来,不信便罢,随便你!”
沈衣雪皱了下眉头,又看了看身边脸色极度不自然的风盈袖,咬了咬牙,这才疾步追了上去。
一直到了点星楼的顶楼白玉沉才停下脚步,就好像是知道沈衣雪一定会跟来一般等在那里。
沈衣雪也不同他啰嗦,直接道;“现在可以将夜流觞的真魂交出来了么?”
白玉沉冷着一张脸,也不答言,竟然直接开启了点星楼中的机关,沈衣雪身边的风盈袖首先变了脸色,不过在看到沈衣雪泰然自若的表情之后,她也就继续缄口不言,充当背景。
沈衣雪道:“想不到这一次天机门竟然如此有诚意,不但将点星楼借给你们用,竟然连其中的机关开启也告诉了你们。”
她一口一个“你们”,自然指的是凌飞宵和白玉沉,与其他剑宗的人反而无关。毕竟,从闵南亭等人的口中得知,虽然凌飞宵成功融合绝天神丹,顺利出关,却并未让江映秋让出宗主的位子来,只是出手助江映秋将天魔宗驻留在剑宗的人赶了出去。
白玉沉冷着脸,对于沈衣雪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只是默默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水晶瓶子来。
那水晶无比清澈晶莹,却泛着一层紫幽幽的光芒,无比耀眼,让人根本就看不清其中的影响。
沈衣雪直觉那就是魔修的真魔气,虽然比起魔界的真魔气来不知道微弱了多少,可毕竟那也是一丝一缕的真魔气。
所以,虽然看不清水晶瓶中的内容,至少却可以确定那的确是一个魔修的真魂。
可夜流觞是一个魔修,魔修却未必就是夜流觞。
沈衣雪感觉到,自从自己进入这个点星楼之后,一直无法渗入其中的神念竟然再一次可以动用。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朝着那白玉沉的手中的水晶瓶子发出一道神念:“夜流觞,是你么?”
按理说,沈衣雪的神念之特别,就连凌飞宵这种修为高深的修者都无法察觉,可不知道为什么白玉沉这个修为比起凌飞宵天差地远的小人物,竟然能够感应得到!
沈衣雪猜测着,大概应该是与他修炼过鬼修功法,并且在鬼界待过一段时日有关。
不过现在也不是细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沈衣雪朝着白玉沉手中的水晶瓶子发出一道神念之后,白玉沉整个人就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只全面戒备的刺猬!
就连那散发着紫色光芒的水晶瓶子,顿时也笼罩上了一层银白中泛着青黑的颜色,一下将那水晶瓶子遮掩了起来!
沈衣雪楞了一下,深吸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才笑道:“自然是要确定你手中水晶瓶子里面真魂的身份呀。难道他能够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这一次轮到白玉沉发愣了,不过他随即想到这里是点星楼,不管是楼中各层中的普通人侍者,还是这座楼的阵法机关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也就定下心来。
最后,他只是不满地嘀咕了 一句:“我至于骗你吗?”
却没有想到沈衣雪立刻便回了一句:“你骗我骗得少吗?尤其是当初雪暮寒的事情上,你敢说你没有骗过我?”
白玉沉的脸色顿时再次难看起来,凉凉地望了沈衣雪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是忍了回去,只是道:“你要问他什么?”
沈衣雪道:“自然是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一些问题,你若想听便听!”
说完之后也不等白玉沉回答,沈衣雪便再一次朝着白玉沉手中的水晶瓶子发出神念:“夜流觞,是你吗?”
瓶中似乎并没有神念传出来,当然白玉沉也感觉到了,他楞了一下,这才撤去自己笼罩住水晶瓶子的真气,将那一团紫色的光芒再次释放了出来。
然而沈衣雪的神念竟是再次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沈衣雪静静地等待着,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透明人风盈袖也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盯着那个水晶瓶子,同时朝着那瓶子释放出了她的神念。
水晶瓶子始终散发出紫色耀眼的光芒人,让人无法看清其中的事物形状,即使是通过神念,沈衣雪也只能大概确定那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紫色人形,具体的眉眼,根本无法感应得到。
白玉沉终于忍不住低头看了那股瓶子一眼,同样以神念道:“平日里你不是一直很多废话么,怎么今天反而哑巴了?”
紫色水晶瓶子依旧沉默,并无任何神念传出来。
风盈袖终于忍不住,朝着白玉沉手中的瓶子就扑了过去,也不用神念,直接就叫道:“宗主,宗主,是你吗?是你吗?”
看到风盈袖扑过来,白玉沉顺势朝后退了一步,一下让对方扑了个空。
风盈袖也不管身下的地板又冷又硬,直接就朝着白玉沉的方向往前爬,一边爬一边道:“宗主,是你,一定是你,对不对?凌飞宵答应说只要……”
“滚!”
分明只是一道神念,甚至还有些虚弱,却依旧带着隐忍到无法压抑的怒火,朝着风盈袖就冲击了过来!
沈衣雪瞬间就反应过来,然而不等她开口,那紫色水晶瓶中的神念竟然朝着在场的三个人同时道:“我不是夜流觞,也不认识你们两个女子,赶紧给我滚!”
随着这道神念,那水晶瓶子中的紫色光芒逐渐黯淡下去,却依旧如同笼罩了一层薄雾般,让人无法看清其中的内容。
白玉沉虽然能够感应到沈衣雪,风盈袖甚至夜流觞释放出神念,然而具体的内容却是无法感应,所以一开始风盈袖朝着他手中水晶瓶子散发出神念的时候,他还能够故作镇定,可是水晶瓶中朝着三个人同时散发出来的神念,却让他不禁一愣!
这个瓶子中夜流觞的真魂是他亲手装进去的,也是他日夜不离身地带了这四十多天,就是昨日这一人一魂之间,还曾有过“对话”,怎么突然他就不承认自己是夜流觞了?
不过瞬间他就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他也不用神念,说出的话却是为了给另外两个女子听:“你越不承认,就只能说明你是夜流觞你!”
他顿了一顿,才继续道:“你是个聪明人,想必应该猜到我要拿你的真魂来做什么。你不想眼前这个女人为了你牺牲自己,所以干脆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为的就是让这一次交换无法进行下去,从而保全沈衣雪,我没有说错吧?”
说完之后,他又似笑非笑地望向沈衣雪:“夜流觞喜欢你,为了你连命都不要,这几乎是修真界人人皆知的事情,为了你宁愿就此魂飞魄散,也不愿你受人钳制。这一番真情,换做我是女人,只怕也要感动得以身相许呢!”
他的话好像嘲讽,却又冰冷异常:“若是他直接痛快地承认,那才不是夜流觞的真魂!”
随着白玉沉的话,一字字出口,他手中散发着紫色光芒的水晶瓶子愈发黯淡起来,最后竟然变成了一种青灰与紫色纠缠的颜色,在水晶瓶子小小的空间中翻腾滚动,是随时都要破壁而出!
沈衣雪静静地望着对面白玉沉手中的瓶子,她不得不承认,白玉沉的每一句话,都说得非常巧妙,不但让她无法反驳夜流觞真魂所说的那些,而且让她避无可避,连拒绝都找不到借口。
夜流觞都已经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不惜魂飞魄散,她如果无动于衷下去,那还是个人吗?就算是没有心动,感动总该有吧?
总不能她的心是石头做的。
沈衣雪叹了口气,再一次朝着白玉沉手中的瓶子散发出神念:“夜流觞,当初在剑宗我要离开修真界的时候,你为何要选择避而不见,你和历劫,还有战天剑之间,到底说脸色什么?”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紫色水晶瓶子中真魂的痛处,他沉默了一下,才道:“因为你身边的男人太多,我喜欢你喜欢地太辛苦,还不如接受风盈袖的心意,至少我不必苦苦等待和追寻下去!”
他的神念,依旧是朝着三个人的,让白玉沉也不禁皱起眉头来,而风盈袖则是一脸惊诧,从地上抬起一般的身子都忍不住开始微微发抖。
她的脸色更是骤然失去血色,无比苍白,一双眼睛望向沈衣雪的时候,怎么也掩饰不知那种刻骨的怨毒之意!
沈衣雪反而是这三个人中最为平静的一个,她问:“那么,你就是承认你是夜流觞了?”
紫色水晶瓶中的真魂似乎愣住了,然后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当中,无论沈衣雪再如何释放出神念,他也不肯回应!
点星楼的顶层是整个阵法机关的枢纽控制室,只有一个不算太小的房间,却骤然安静下来,空气开始沉闷地让人窒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水晶瓶中的真魂才叹息一声,再次散发出神念来,依旧是朝着室内的三个人,却是向沈衣雪说的:“我承认我是夜流觞又如何,我都说过不喜欢你了,你还在这里碍手碍脚地做什么?难道非得逼我说出难听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