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师出无名,同样当初弥勒宗攻打剑宗引发的落冰湖之战也是师出无名,且攻其不备。所以,当这两个佛修骂的声嘶力竭,口干舌燥之后,崔言智从人群中走出,问了一句:“你们谁还记得落冰湖之战起因?”
之后,这两个佛修的脸色顿时便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继而紫涨成了猪肝颜色。张着大嘴,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不但这两个佛修无语,便是被天魔宗包围起来,处于缓和对峙中的罗汉堂修者,也纷纷垂下头去,刚才两个佛修所有指责天魔宗,指责夜流觞和沈衣雪的言语,同样也等于在指责他们自身。
想到落冰湖,更多的罗汉堂及其辖域内想修者,想到是是落冰湖之战以后,他们除了损失了亲友同伴以外,似乎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
得到剑宗领地的,是弥勒宗,那些领地,都被划归了须弥宫辖域内。然而便是如此,须弥宫也好像超然于佛韵斋,罗汉堂和天王殿之上。
沈衣雪始终保持着淡然的微笑,如同春风一样和煦温暖,额头眉心出紫幽幽的混沌天魔珠上,有金色的碎芒明灭不定,却吸引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目光。
夜流觞的声音不高,却充满了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玉佛子命你们虔诚叩拜,不过是为了自己修炼。想必一开始的时候你们也都看到了,你们所凝聚出来的信仰之力都飞去了哪里。人心所向,大势所趋!”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我天魔宗的天魔妃若非顺应天意,岂能接受如此多的信仰之力!”
随着这句话,所有人的目光,更是集中到了沈衣雪的身上。这一刻夜流觞将他一直护着沈衣雪的紫色真气护罩撤去,众人的目光更是被她眉心出明灭的金色碎芒吸引。
天道气息这一刻主动散发出来,从沈衣雪的发际弥散,神圣,冷漠,庄重,威严,让人心生仰望,却又只想顶礼膜拜。
于是,便真的顶礼膜拜了下去,因为没有命令,所以情愿,因为没有威胁,所以真诚。
有了第一个,便有了第二个,最一开始竟然是罗汉堂的一下小修者,随即以这人为中心蔓延开来,从半空看去好像一个人潮的漩涡,纷纷跪倒在地。
漩涡迅速扩大,下一刻便是如海浪般汹涌的声音:“天魔妃!天魔妃!”
这声音汹涌澎湃,感染着在场每一个人,包括一直站立着,还保持着张口结舌状态的两个佛修。他们自己都觉得奇怪,也都是将近百年的修者,怎么就不由自主地朝着一个妙龄少女叩拜了下去?
随着这声音的激荡回响,沈衣雪眉心的混沌天魔珠上金色的光芒大盛,由一开始时候的碎芒,逐渐变得如同一轮小小的太阳,战天剑不知何时将那个临阵脱逃的佛修丢入了人潮之中,与夜流觞守护在沈衣雪的左右。
夜流觞目光中,有着一闪而逝的落寞与黯然,这样的沈衣雪,明明是这样的近,却又感觉如此遥远,远得好像天生的太阳,只能仰望,却不可触摸。
同样,战天剑心中的叹息,没有人听得到,全部都淹没在了那一浪高过一浪的膜拜的呐喊中。
渡愿低垂着头,所有算计和抗争的心思这一刻全部如同暖阳下的薄冰,再也看不到一丝踪影。只有额头上地下的一滴带着油腻的汗珠,在沈衣雪眉心散发出来的金光下,同样泛着微光。
同一个时刻,远在弥勒宗主宗的玉佛子,他盘膝而坐,面前悬浮着一块金色的如同龙眼大小的珠子正在缓慢旋转着,有一丝一缕细不可察的金色细线从中散溢出来,直接渗入了玉佛子的眉心出。
那金色的光芒十分柔和,好像带着某种神秘莫测的力量,让人的精神振奋,渗入玉佛子的眉心之后,迅速转化。
细看玉佛子的面目,妹妹之间竟然有三分与历劫相似,此刻竟也充满了温暖祥和的气息。只是不知为何,这种温暖祥和却给人一种十分不协调的感觉。、
那金色珠子中的金线丝丝缕缕,,绵绵不断,时而明灭不定,却从未完全消失过。
突然,十分的突然!那金色金色珠子上的光芒像是受到了某种打击,竟然迅速地开始黯淡下去!
转眼之间就十分黯淡,甚至一度有种想要破碎成片的感觉。
玉佛子骤然睁开眼睛,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原本金色的珠子的旋转竟然顿住,随即竟然开始反向旋转起来!原本渗入玉佛子眉心的金色丝线,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拽住,然后用力地从玉佛子的眉心开始往外抽离!
玉佛子开始疯狂地大叫,一瞬间变换了五六种手势,却完全是徒劳,金色的细线还在不停地被从他的眉心抽离出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辛辛苦苦收集起来的信仰之力,就这样突然地消失了大半!天王殿地处寒冷地带,人口稀少,所以从一开始也没太多的信仰之力传来。可是罗汉堂就不一样了,罗汉堂与东临大海,南接剑宗,地域不大,人口却是四个最大的附属门派中最多的一个!
一开始天王殿的信仰之力被强行抽离,他还以为是天王殿中定善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办事,将那些信仰之力据为己有,如今看来怕并非如此简单。
然而被派去天王殿查探情况的人还没有回来,如今看来,只怕是回不来了。只靠佛韵斋和天王殿收集而来的信仰之力只能勉强支撑,不想竟然再一次出了状况。
不到半个时辰,所有被玉佛子吸收的,还没有吸收的信仰之力,统统全部都消弭无踪!
金色的珠子早就失去了原本耀眼的金色,倒也不是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成了混杂这黑色的斑驳颜色,而且那金色还十分黯淡。
玉佛子双手捧着头,直到那种抽痛的感觉减轻才缓缓松开,目光中一片凝重。天王殿相对人少,所以收集的信仰之力也不多。所以上一次出现这种吸收的信仰之力被抽回的情况,他并未如此刻这般感觉痛苦,心里只想着查明真相如何惩罚定善。最大的精力还是放在吸收信仰之力上。
可是如今看来,情况并非如此,这一次出情况的应该是人口最多的罗汉堂,不然信仰之力被抽回的时候他也不会如此痛苦。
玉佛子目光闪烁不定,望着被金色和黑色驳杂的珠子,又调息半晌,这才站起身来,出了他自己的禅房。
罗汉堂,他自然还会再次派人前去,只是同时也朝着佛韵斋派了人过去。然后传下命令,整个弥勒宗开始严阵以待!
如果佛韵斋再出事情,那么只怕就不是下面的人不尽心尽力,而是真的出了事情!
玉佛子开始惊疑不定地在弥勒宗开始部署的时候,沈衣雪和夜流觞却是已经离开了罗汉堂。
后续的事情,同天王殿没有太大的区别,渡愿的一滴心头血,还有剩下的那两个佛修的。只有临阵脱逃的那个渡心,哪里还肯留在罗汉堂,非要跟随沈衣雪一同离开罗汉堂,攻打弥勒宗。
包括天王殿,沈衣雪并未强人所难,要求定善和渡愿派人跟随他们一同参加攻打弥勒宗的战斗。毕竟,虽然这两个人已经归顺,也交出了心头血,但是这么快让他们攻打弥勒宗,只怕感情上一时还接受不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沈衣雪下达命令,定善和渡愿,自然不敢违背然而心中定然是会有所怨恨。带着一部分心怀怨气的人,只怕不但不能成为助力,反而会成为最不安定的因素。
所以沈衣雪乐得大方,只要求天王殿和罗汉堂在她攻打弥勒宗的时候,不派人,更不援手便可,并未要求二者派人。
这让定善和渡愿悬起的心同时放了下来,对于沈衣雪这个天魔妃从心里也有了三分认同。至于完全认同?暂时不要想那好事儿,得等沈衣雪将整个弥勒宗打下来之后,再看她所下达的每一条命令再说。
只是在从渡愿处了解到更多的关于佛信晶石的用途之后,沈衣雪和夜流觞开始商议,接下来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朝南进入须弥宫辖域还是改道西行,直接攻打弥勒宗主宗。
夜流仔细思索,到了此刻都没有接到闵南亭和颜如魅攻下佛韵斋的信号,若非陷入苦战,只怕就是情况过于棘手,落了下风,毕竟,闵南亭和颜如魅谁都没有对付佛信晶石的法宝。
所以,他们若是不攻打弥勒宗,只怕就要离开赶往佛韵斋。可问题是,赶往佛韵斋,不绕到须弥宫或者天王殿辖域,便得经过弥勒宗!
夜流觞最后只问了沈衣雪一个问题:“若是直接攻打弥勒宗,是否应该将对方囚禁雪暮寒的事情宣布出来,也算是师出有名?”
沈衣雪轻轻摇头:“不,就当我们是来攻打弥勒宗来的好了。若是打出救雪暮寒的旗号来,一来,雪暮寒名义上还是剑宗的人,就算是我的师父,也轮不到我带着天魔宗的人来救他。二来,就算是第一点没有问题,若是现在就宣布救雪暮寒的事情,我怕不但会打击到下面的士气,而且也会受制于弥勒宗。”
她皱起眉头,思索着:“雪暮寒是否真被玉佛子扣押在弥勒宗,我们得到的消息并不确切,若是现在就开始宣布出来,不管真假,只怕弥勒宗到了最后关头都会‘有’一个‘雪暮寒’交出来,到时候反而会影响我们的判断。”
夜流觞心中叹息,原本只是宣布一个消息,没有想到这个丫头竟然想了这许多,可见她的心思已经缜密到了何总程度。是为了一个雪暮寒如此,还是她的整个人都变了呢?
“那你是想?”
也只是一个瞬间,夜流觞便收敛起自己的心头的一丝失落,随即便明白了沈衣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