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在那太和楼一夜的相拥而眠,两个人之间再无任何隔阂,仿佛风盈袖这个人就从来没有出现过,没有诱惑过夜流觞,也没有挑衅过沈衣雪,更不曾造成他们二人之间的任何隔阂。
夜流觞望着眼前的女子,声音中充满了憧憬:“丫头,将来我们每日都如此简单平凡的过,可好?我不再是天魔宗的宗主,你也不再是天魔妃,我们找一个山清水秀之所,只有你和我,在不问这修真界的各种纷乱争斗,男耕女织,然后生许多许多的孩子……”
沈衣雪羞红了脸,却出奇的没有反驳,只是轻的垂下头去,算是默认了夜流觞的话。
那样的日子也正是她所向往的,与这样一个对自己真心以待自己的男子平淡的过完此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这温馨而甜蜜的时光,随着安云城高大的城门出现在二人的眼前,完全的结束。仿佛如梦幻一般,只存在于两个人的记忆当中。
望着那高大的城门,沈衣雪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司莲心那夺人眼目的十里红妆,和描龙绣凤的花轿。
再回想起自己当日羡慕的心,沈衣雪抬头望了一眼身旁的夜流觞,或者自己也会有十里红妆,众人艳羡的一天吧。
只是那十里红妆最后却都转化为司莲心衣裙上的那一滩触目惊心的嫣红,令沈衣雪的目光不由转为冷冽。
身边的夜流觞关切地望着她,轻唤了一声:“丫头?”
沈衣雪一怔,收敛了自己的思绪,眼前却又忽的浮现出了安亦染为自己挡了弥勒宗门人一刀之后,临死之前的情景。
“不必自责”“此生已无意义”“只愿用我这一条命,求你放过我的兄长和小妹一马”安亦染临死前的话突然急回响在了沈衣雪耳边,让她忽然觉得可笑。
同时却又替安亦染觉得不值,虽然其中有孔微海的算计,但是犯下错误的是安似君与安亦尘,为何结果却要是安亦染来承担?
再想到安似君与安亦尘很有可能投入双修门,或者与双修门勾结,沈衣雪都不知道,安亦染的死,到底还有和意义!
夜流觞没有再次唤她,任由她思绪纷纷,只是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试图以自己掌心的温度来温暖。然后他便牵着她的手,一步步朝着安云城内走去。
两个人离得很近,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夜流觞还是以神念向沈衣雪询问:“丫头,你具体有何打算?”
然而沈衣雪并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了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上面,话却是向着夜流觞说的。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只有夜流觞一个人能够听见:“看看那些来往的人,你有没有感到古怪?”
夜流觞眼角的余光落在刚刚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两个男子身上:“都是普通人,没有一丝真气。”
“还有呢?”沈衣雪的目光落在落在旁边一家茶馆里,里面有些冷清,一个中年大汉,一个枯瘦老者,还有一个胖子,简直比刚出笼的包子还要白胖。一个个都低着头,或者端起杯子品味着自己桌上的茶水,或者目光散乱,不知看向哪里。
二楼临窗有两个衣衫不整的青年,也不知是哪家的纨绔子弟,正从半开的窗户中探出头来,其中一个看到了沈衣雪,马上目光就是一亮。
夜流觞立刻感觉到,心中不悦,抬起头,目光凌厉地便迎了上去。
对方似乎被吓了一跳,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男子目光竟然如此凌厉,似乎只有那种久居上位者才会有的气魄,吓得他一时心肝乱颤。
不过他随即就恢复了镇定,撇了撇嘴, 发出“切”地一声,将头缩了回去。
夜流觞大怒,正要发作,却被一旁的沈衣雪扯了一下衣袖,然后他就见沈衣雪轻轻地对着他摇了摇头。
沈衣雪以目光示意,夜流觞立刻会意,有一道神念悄无声息地朝着二楼那窗户扩散而去!
“真是不知死活!”窗户后面的隔间里,向前看到沈衣雪的那个纨绔正一脸不屑地向另一个道,“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居然还敢带个女人在街上大摇大摆的四处乱逛!”
他冷哼了一声,继续道:“那个女人只是身材倒还算不赖,就是长相差了一些。只能算是寻常姿色,又不是美若天仙,哪里值得像个宝贝似的护着!小爷我不过是最近没有看到女人,多看了两眼而已,真不知道紧张什么!若是过一段时间突然失踪了,哼!还不知道那个傻家伙要急成什么德性呢!”
然后是另一个纨绔男子的声音:“估计是外地来的,还不知道咱们安云城内的情况……”
后面两个人在说什么,夜流觞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不过他终于也明白了沈衣雪说的古怪,到底指的是什么!
这大街上冷冷清清,包括四周的茶楼酒肆包子铺两只兔子成衣铺子什么的,都是冷冷清清,很少看到人。
偶尔有路过的一两个人,却也都是男子,根本看不到一个女人!
夜流觞心思电转,再加上以神念窥测到的那个男子的话,心中豁然开朗,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望向沈衣雪的目光有些不安:“丫头,你的意思是说……”
“是。”沈衣雪点了点头,没等夜流觞说完便肯定了对方的意思,“所以,安云城肯定出了不小的问题。”
她往前走,夜流觞跟在她身后,也就慢慢地往前走着,几乎是寸步不离。
往前走,冷清的大街上人更少,偶然有路过的一半个人,都用诧异的目光望着沈衣雪,然后便匆匆离去,一副唯恐热火烧身的表情。
终于有一个路过的老者,肩上挑了个挑子,上面挂了不少零碎玩意儿,什么团扇,香囊,五颜六色的丝线之类,看着十分好看。
看到沈衣雪与夜流觞还毫无察觉地往前走着,忍不住停了下来,高声道:“这位公子,小老儿今日还未开张,还望公子发个善心,赏脸买个小玩意儿送给这位姑娘,也好讨姑娘欢喜不是?”
一边说,一边将肩上的挑子放到了地上,随手取下一把描绘着牡丹图案的团扇来,递到夜流觞的面前。
夜流觞和沈衣雪一路行来,虽然只在街上见到男子,未见女子,气氛诡异。却也没有人主动搭讪,见老者凑过来,一时如临大敌般,一把将沈衣雪拖到了自己身后护住,伸手将那团扇接过。
却听那老者地压低了声音道:“公子,赶紧带着这位姑娘离开此地吧,最不济也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千万莫要让这位姑娘再抛头露面了!”
夜流觞怎么也没有想到老者的真正用意竟然是来劝解自己,不过还是不肯放松警惕。他一边装着从怀中掏钱袋,一边低声问:“为什么?”
老者搓着手,眼巴巴地望着夜流觞的手,继续低声道:“唉!造孽哟!这安云城,现在不太平啊!近来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总是一个转眼便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别说在大街上乱转,就是掩起房门换个衣裳,都能找不见人……”
夜流觞是什么身份,堂堂天魔宗的宗主,哪里会有出门带银子的习惯?他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
一边思索着如何应对,一边即使追问:“我和我娘子初来乍到,还真的不知道。原本没有听说过这安云城如此不太平呀,不然我也不会带着娘子来此了不是?”
好在老者也不急,摇头叹息道:“原本这安云城也还算太平,有女子失踪也是近来的事情。一时间人心惶惶的,你没看到大街上都没有女子的身影吗?”
夜流觞问:“那安云城的城主就不管这事吗?就不追查原因吗?”
老者叹了口气,道:“老城主在世的时候也还算太平,只是后来老城主失踪,听说是被天魔宗的人掳了去。之后这安云城好久都没有城主,知道前几个月……”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再次压低了声音:“老城主的一子一女据说的从剑宗归来,接管了安云城之后,不出半月便开始有女子失踪。有人说……”
“说什么?”夜流觞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追问,向前一步,离得老者又近了一些,追问道。
“说……”老者欲言又止,一脸惊骇之色,犹豫了半天才道,“那些女子,是被安云城的新城主给掳走的!”
他说完这句话,立刻便以与他年龄不相符的速度向后退了一步!
夜流觞一愣,却见老者已经迅速地挑起地上的挑子,身形一个旋转,货架子就朝着夜流觞的身上扫了过来!
那普普通通的货架子,不知道何时蒙上了一层驳杂的银白色气息,透着锋利的金属之气!
夜流觞脸色变了,剑宗修者的真气一般都是银白色,可是这个老者的真气,虽然也是银白色,但是其中却深浅浓淡不一,显得十分驳杂不纯!
夜流觞向后一退,紫幽幽的真气几乎是下意识地凝聚出护盾来,挡住那如同满天飞蝗一般激射而来的团扇,手镯,帕子,针头线脑等零碎玩意儿。
同时暴退一步,想要去拉沈衣雪,却不想拉了一个空。夜流觞心中一惊,连忙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的街道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沈衣雪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