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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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雪暮寒在的缘故,苗兴波很快就结束了祭拜,收拾好了东西,过来再次向着雪暮寒一躬身,就要告辞离开。

“等一下。”雪暮寒看着他已经转过身去的背影,忽然开口道。

苗兴波被他突如其来的话给吓得一个激灵,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有些瑟缩地望着雪暮寒。

“不要害怕,我只是想听你讲一讲冷师叔日常的事情,并非要为难于你。”雪暮寒尽量把语气放得温和,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一些。

沈衣雪看得有些好笑,只是却也不忍心那个单薄的少年为难,连忙上前接过了苗兴波手里的提篮,将他拉了过来:“暮寒真人又不是咬人的老虎,你怕什么?”

苗兴波老老实实地被沈衣雪拉到了雪暮寒面前,再次恭恭敬敬地向着雪暮寒行礼。

雪暮寒这次阻止了他:“不必多礼。”

沈衣雪看着雪暮寒,月光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犹如寒星,微微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难道所有的人都一样,只有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就比如眼前的雪暮寒,冷兴华在世的时候,也不见他如何如何关心。反而是人过世了,又想要知道冷兴华生前种种。

当时多去看望几次,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何必要通过别人的口来了解?

苗兴波不是一个健谈的人,所以一开始的时候,都是雪暮寒问一句他答一句。

不过渐渐地感觉到了雪暮寒态度的温和,也就不再拘束,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讲述。

从冷兴华的日常,喜欢吃什么食物,喝什么茶水,到饭后喜欢做些什么,何时起床,何时睡下,都一一道来,简直就是如数家珍。

除了一开始问过几句,后面雪暮寒就一直默默地听着,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

随着苗兴波的叙述,就连同样站在旁边的沈衣雪的思绪也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去。

她想起了沈言,那个将她又当爹又当娘,一手将她拉扯长大的男人。

在外人眼里,沈言的温和的,儒雅的,彬彬有礼的。可是在沈衣雪眼中,沈衣雪除了是慈爱的,更是严厉的。

记得小时候他逼着自己背《中藏经》,背《神农本草经》,那个时候他是一丝苟的,严肃而认真的。虽然说不至于挨饿和体罚,却也是绝对严格,不能有一字出错的。

现在想来,那时的沈言,应该是担心他百年之后,沈衣雪一介孤女,无依无靠,想要她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本吧。

只是,那是的沈衣雪,怎么会理解沈言的苦心,而那时的沈言,又怎么会知道,沈衣雪的命运,在他百年之后,竟然翻覆地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只是,沈言当初让自己读的记的写的练的,竟然以另外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让自己运用上了。

命运,就像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任意地摆弄着它掌心的每一个人。

沈衣雪陷入了她自己的回忆里,与他义父沈言的点点滴滴。同时又再一次想到了她的身世。

沈言是她的义父,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什么人,是生是死,身在何处。

再次回忆起那个在无极山脉中,混沌天魔珠进入她眉心的时候,自己进入的那个幻境,无天无地,只有一团团紫色云团翻滚涌动着,还有那个只见背影的女子。

记得在天魔宗的时候,自己还曾就此询问过历劫,当时历劫却是选择了沉默。

想到历劫,不由有微微有些担心起来,从他动用天道的力量将那团灰黑影子送离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到如今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吧?也不知道他多久才能恢复过来。

雪暮寒安静地聆听,苗兴波淡淡地叙述,二人陷入了同一个回忆之中。

谁也没有留意到,就连沈衣雪自己也不知道,那清冷如霜的月华无形无质,汇集成一线,渗入了她的眉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轮渐渐西斜直到消失,山坳中缓缓升起一层乳白色的雾气。

晨露不知何时凝结,在花木草叶尖上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同时也打湿了三个人的衣衫。

苗兴波打了个哆嗦,不禁缩起了肩膀,一抬头却有些傻眼:天快亮了!

自己还有许多杂务要去做,现在赶回去,只怕时间根本不够!唉!只怕那些人又要奚落刁难自己了,自己该如何应付呢?

雪暮寒缓缓地起身,目光不知看向哪里,口中却道:“兴波,回去之后去找忆洹真人,告诉他让他安排你去浮雪岛,就说是我的想收个记名弟子。”

其实所谓的记名弟子,就是由做整个剑宗的杂务,到专为师父做杂务,偶尔师父高兴了,就可以得到一点修炼上的指导,如此而已。

不过就算是这样,记名弟子的身份,也足以使一个个外门弟子明争暗斗,挤得头破血流。

对于一个资质平平,在外门处处受排挤到小人物来说,这已经可以说是天大的恩赐了。

说话间,他随手将膝盖上的映月飞虹递给了苗兴波:“带着它去,楚师兄应该识得此琴。”

苗兴波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地望着雪暮寒,伸出双手去接那琴,却又有些畏怯地向后缩了缩。

雪暮寒轻叹一声,将琴放入他手中“到了浮雪岛,去找言智师兄,让他给你安排住处。”

自己不但忽略了冷师叔,就连冷师叔身边的人也是疏于照拂,让人在外门受尽欺侮。就算苗兴波资质平平,修炼难有寸进,但是这几年来,他侍奉冷兴华十分周到尽心,自己将其留在身边照应不也是应该的吗?

心里的愧疚,让雪暮寒不愿去多看苗兴波,反而看了沈衣雪一眼。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她额前的刘海,末梢有晶莹的水珠,正巧落在她的眉心,如一颗透明的花钿,称得她的眉目更加灵动。黑白分明的眸如沾染了丝缕水雾,让人一时无法看清她的思绪。

雪暮寒有着瞬间的失神,不论何时何地,她对他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衣雪,走吧。”雪暮寒说完,压下心中再看下去的欲望,强迫自己转了身,往来路走去。

沈衣雪连忙回了神,拍了还在发呆的苗兴波肩膀一掌,也不管对方如何反应,立刻就跳了开去追雪暮寒。

薄薄的雾气中,雪暮寒的背影有些模糊,让人看不分明。

沈衣雪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惶惑,一时竟然不知那背影是真是幻。更或者,是雾气凝结而成的人影,只待太阳出来便消失无踪。

雪暮寒走得并不快,显然是刻意在等着沈衣雪,待沈衣雪一跟上来,他便开口了:“从昨夜的琴声里,你看到了什么?”

他不说“听到”,居然说“看到”,显然是对沈衣雪理解琴声的能力很是自信。

沈衣雪思索了一下,才答道:“我看到了一个男孩的成长。”

“从在襁褓之中被人抱起,曾经稚嫩的依恋,少年时候的叛逆,再到长成青年之后的看透与回归,还有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沈衣雪的声音清澈,穿过薄薄的雾气,钻进雪暮寒的耳中,然后一直落在他的心上,让雪暮寒的心再次战栗,颤抖起来。

“我做错了吗?”雪暮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我应该早些看透,早一些回归。”

“早一些回归?”沈衣雪的声音有些嘲讽,“然后让冷师叔祖的大限更加提前,早日死去?”

“不!”雪暮寒不加思索地答道,说完才反应过来沈衣雪话中的含义,于是又问:“你都知道了?”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沈衣雪的声音冷漠,字字如刀,刀刀都刺在了雪暮寒的心上,让雪暮寒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是啊!就算是此刻他知道了,不也得强自忍下来,只以琴音为祭,逼着自己将一切放下。

“很早之前,你就知道了是吗?”雪暮寒的声音里满是落寞,“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或者――阻止我!”

“阻止你什么?”沈衣雪马上反驳道,“我阻止得了吗?”

沈衣雪的的声音中,讽刺的意味更加明显:“而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提醒过你呢?再者说,我的提醒你信吗?”

雪暮寒再次沉默以对,沈衣雪的话他无从反驳,毕竟他们之间就因为这些产生的误会,到了此刻都没有认真地化解过。

“何况,你不是都已经不准备再追究了吗?”沈衣雪道,“那还追究我做什么? ”

这一次,雪暮寒沉默地更久,久到沈衣雪几乎都忘记了自己的反问,才重重地叹息一声:“你说的对。”

他的声音中有些小心翼翼:“你也不会再追究了,是吗?”

沈衣雪的声音更冷:“他是你的师叔,我与他素昧平生!”

“你以琴声告诉我,他的尸身被火化,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沈衣雪继续道,“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那你呢?”雪暮寒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一句,“你自己的事情,还会再追究下去吗?”

“会!”沈衣雪的回答干脆而坚定,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雪暮寒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终究是没再开口。

或者,不同的人,总归是会有不同的选择吧?

接下来的路程,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

一直到了浮雪湖边,远远地看到了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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