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琅脸上扬起了淡淡地巧笑，脸颊上两个浅浅地酒窝盛着月光。

唐华阳面色一红，嗫嚅道：“谁要救你，要不是……”

最后几个字乘着夜风堙没在这寂静的宫墙之中。

自那日起火之后，江寒琅多日未曾见过唐华阳。

那日虽然夜深，可江寒琅依旧认出了这文思殿极近唐华阳所在的朗乾宫。

唐华阳想要保护自己的心思一看便知，江寒琅暂且安心。

虽说软禁，但唐华阳并没有亏待江寒琅，江寒琅日里侍弄些花草，看看文思殿里的藏书。

江寒琅只觉得自母亲死后，过去的三年，自己从未过得如此轻松。

但这份安逸，却是来自唐华阳。

终于在半个月之后，唐华阳第一次踏足文思殿。

文思殿的院里不知是谁架起了一座海棠花架，下面置了榻子，江寒琅最爱这海棠架子，自早起便卧在榻子上看书。

唐华阳来时正值中午，江寒琅有些倦意。

“爱妃好生悠闲！”

江寒琅一个激灵，睁开半眯着的眼睛，见来人是唐华阳也不起身，就地转了个身，淡淡道：“托皇上的福！”

这态度显而易见的不待见唐华阳。

唐华阳倒也不自找没趣儿，只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九州列国志》，没想到你竟能耐下心思来读。”

江寒琅听到这话，倒是来而几分兴致，坐起身来。

“听皇上的意思，似乎对我很是了解的样子，连我之前不曾有耐心读书都知道！”

唐华阳心中暗道：“朕就连你小腿上有胎记都知道！”

当然这话没说出口。

“很少有姑娘家喜欢这类地理志，朕也只是随口一问！”

江寒琅并未生疑，只是道：“从前短视，以为这大梁便是顶好的，现在看书里所写，所画，便觉这世上大好风光，我似乎还未见过，不觉有些惋惜！”

唐华阳微微一笑，“若不是形势所迫，朕也想做个闲散王爷，小时候也常听母妃说起她的故乡，可惜朕从未去过！”

说起自己的母妃，唐华阳俊秀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柔色。

江寒琅歪着脑袋盯着唐华阳，“皇上的母妃是先帝的哪位娘娘呢？”

听得江寒琅这样问，唐华阳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江寒琅果然从未对自己上过心。

江寒琅见唐华阳面色发黑，便知自己说错了话。

莫非唐华阳的母妃是位犯错被贬的娘娘，所以唐华阳才不得先帝重视，江寒琅暗暗猜测。

殊不知两人所想，南辕北辙。

江寒琅识相的换了话题，“皇上今儿个，可不是专程来与我闲话这《九州列国志》的吧！”

“朕想要那名册！”唐华阳难得正经了一回，一双狐狸眼紧紧黏在江寒琅身上。

江寒琅一惊，未曾料到唐华阳这般直接，可随即掩饰了面色，“皇上所说的，可是我母亲手中的那份记载九州官员的名册，我曾听过传闻有这份名册便足以号令天下！”

唐华阳黝黑的眸子盯着江寒琅，“是！”

江寒琅哂笑一声，“皇上倒是爽快，可我凭什么将这保命的物件交给你！”

“这么说，果然在你手中！”

江寒琅摇摇头道，“我从未见过什么名册！”

“可若没有这名册唐华白如何能令顾将军，不惜牺牲自己的妻女为他卖命？”

顾家历代统领皇上亲卫，是忠臣也是纯臣，竟甘心为唐华白卖命，也是奇怪。

唐华阳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黝黑的眸子映着江寒琅的影子，却无论如何都难以生出怒意，只这一身的威势却压的江寒琅喘不过气来。

江寒琅别过头，“不论皇上信不信，我当真从未见过那份名册，也不知名册中到底写过些什么！”

唐华阳起身逼近江寒琅，拽过江寒琅纤细的腕子，将人一把拉进怀里。

江寒琅未曾料到唐华阳会有这般举动，一时间花容失色。秋千架子来回晃动，粉芯儿的海棠花瓣扑簌簌的落下。

江寒琅不由地拽紧了唐华阳前胸的衣襟，额头正抵着唐华阳下颌角。

“没想到皇上竟做出这般小人行径！”

唐华阳箍紧了江寒琅的纤腰，眉眼间有些得意，“你本就是朕的后妃，朕宠幸自己的后妃，如何也算不得小人。”

江寒琅涨红了脸，却挣脱不得，不由地想起那日在御花园中的景象。

还未及思考，便道：“古人常道，花前月下是谓风雅，到了皇上这儿便是风流了，皇上当真是好艳福。”

唐华阳如何听不出江寒琅的嘲讽，只是这言语中颇有些嗔怪的意味。

尽管是讽刺，唐华阳却依然喜上眉梢，收紧了手臂，“好大的醋意！”

江寒琅气急反笑，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人，索性不肯再看唐华阳。

唐华阳却继续道：“朕从来不知爱妃竟是个痴情种子，竟能将保命的物件这般轻易让出，那唐华白还真是不知好歹，白白辜负了爱妃的一片深情。”

唐华阳这话说的有几分痞气。

江寒琅恼羞成怒，这人当真是说不得几句正经话。

唐华阳见江寒琅不说话，却生出了几分小孩脾气，捏着江寒琅小巧的下巴，强行将人转过来。

“朕那日便说过，你既入了后宫，便是朕的后妃，今生今世都是朕的后妃，哪怕你死了也得入皇陵，生生世世陪着朕，你可听明白了！”

江寒琅冷笑一声，讽道：“这话皇上不知对这后宫中多少个后妃说过，待皇上百年之后，哪怕这皇陵占了整片西山，皇上也得嫌小！”

唐华阳松开江寒琅，跳下秋千架子，“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牙尖嘴利，不肯饶人。”

“你若是想明白了，愿意交出名册，便让人来给朕传话。”

唐华阳看了看江寒琅，却见她不肯答话，不由地生出了几分怒意。

转头看向一旁的熙水，怒道：“阿水，我们走！”

江寒琅一听这名字，转过头来，“阿水？你叫阿水？”

熙水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地看向唐华阳，果然见唐华阳面色发黑，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