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非一袭白衣,丰神俊朗,缓缓走进大厅,朝唐华阳和江寒琅笑着作揖:“唐华阳,小琅儿,好久不见啊。”
敢直呼皇上的名字,且对贵妃娘娘这般亲昵的称呼,下面一干人心中惊异,看向颜非多了一些打量。
唐华阳神色僵硬,只微微点头,给颜非添了一个座。江寒琅看着两个别扭的男人,不禁发笑。
“颜非,你怎么突然来皇宫了?”江寒琅问。
不过在颜非看来这问题可真蠢得很,他笑:“我来看看你们啊,我在药王谷呆的无聊,出来找点乐子。”
江寒琅无语,唐华阳却笑:“这京城之中,有我给你撑腰你还真可以横着来。”
颜非勾起一抹轻浮的笑,问:“哦?那我是否,可以在你这后宫里……横着来?”
说着,眼睛还在场上瞟了一圈,把各宫妃看的脸上一羞,躲躲藏藏的,心里直骂他登徒子。
江寒琅皱眉,怎么也得替唐华阳挽留些颜面,于是低喝:“颜非,你不要太放肆!”
颜非却幽幽一个怨眼,道:“小琅儿,人家开玩笑的。”
“……”江寒琅满头黑线。岁月真是把杀猪刀,把多年温婉如玉的男子杀的一点不剩。
一场晚宴吃的无甚兴味,早早散了席。唐华阳和颜非去了御书房,江寒琅差于常乐送自己回宫,又送了她些点心。
回到宣懿宫的时候,忽闻东院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江寒琅一阵心惊,赶忙跑过去,见一干手足无措的宫女正忧心忡忡地看着小木床里大哭的珏昀。
“怎么回事?”江寒琅皱着眉问,把珏昀抱了起来在怀里安抚。许是母亲的气息熟悉,小孩的哭声倒渐渐弱下来,只是一声接着一声,仍旧极为凄惨。
“去叫太医了吗?”
“回娘娘,已经叫过了,这会应该快到了。”宫女小心翼翼地回答,完全不敢有半点耽搁。
江寒琅焦急地等着,看着怀里的孩子心疼不已,就在她度秒如年,心里郁躁准备发作的时候,太医姗姗来迟。
见到温润的一抹白,江寒琅疑道:“怎么是你?”
颜非一笑:“怎么不是我,这宫中可还没有谁比我医术好。”
江寒琅不再说话了,对颜非她更为放心。唐华阳后脚也到了,他听着孩子低弱凄惨的叫声,忙上前,心疼万分:“这是怎么了?”
颜非上前搭了搭孩子的脉,直皱眉,又翻开孩子的衣服,在胸口轻轻按压,他这一按,孩子叫的更为凄惨了。
江寒琅急得头冒冷汗,忙问:“到底怎么了?!”
颜非皱着眉,神色也极为冰冷:“不好,是蛊。”
“应该不是最近下的,只是今天才发作,还好发现的及时。”
“蛊?怎么会有人给皇儿下蛊!”江寒琅冷着脸,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和恐慌,可她此刻的情绪仍然极不稳定。片刻后,她颤着声问:“这是毒王谷的蛊?”
“是。这蛊名为噬心蛊,中蛊之人犹如万蚁噬心,疼痛无比,待发作七七四十九次之后,便会心力衰竭而死。”
江寒琅瞬间两行清泪下来,直抱紧那啼哭的婴孩,嘴里喃喃:“我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唐华阳紧紧地抱着她,无声地安慰。
颜非思索片刻,道:“我先给珏昀压下这蛊,然后传书给我师叔,等他来了再作定夺。”
现下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江寒琅只能点头。一番折腾后,小珏昀吃了颜非的药,哭声渐渐停息了,只是他也气息微弱,奄奄一息。江寒琅看着他,心疼不已,折腾到三更,唐华阳叫江寒琅去休息,这里他守着就好了,江寒琅却不愿。
“唐华阳,我好害怕,真的好怕……”孩子如今的生死未卜,江寒琅第一次在唐华阳面前流露这种脆弱。以前她都是极为好强,万不会在人前流露一点软弱,依靠唐华阳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如今她是真的慌了神,孩子千辛万苦生下来,若要离她而去,她这一生都不会开心。
“没事的,没事的,你要相信颜非,要相信我们的孩子吉人自有天相。”唐华阳抱紧她,安抚她。
待江寒琅心情平静下来,唐华阳发现她已经睡熟了。许是之前太紧张,哭了一会反倒好了,唐华阳小心地把他抱到床榻上。
颜非的师叔接到信后,快马加鞭,两日便赶来了。这两日因着颜非的药,小皇子的蛊没有再发作。
宣懿宫里,瑞香弥漫,静气凝神,可宫中之人,却一个比一个急迫。
江寒琅看着颜非的师叔把完脉后沉思,不禁着急地问:“师叔,到底怎么样了?”
“不过是噬心蛊而已,好解。只是……”
“只是什么?”江寒琅完全没了耐心。
“只是小皇子年弱体虚,解蛊不可操之过急。”师叔朝江寒琅道:“如果真的想解蛊,那就要这小子随我回药王谷了,一年之后,我自会给你送回来。”
“什么?”江寒琅皱眉,让珏昀离开她,她是万万不愿意的,只是如今珏昀身患蛊毒,若是不送去药王谷,那性命堪忧……
“什么时候走?”江寒琅想了半天,问道。
“越快越好。”
江寒琅沉思,看向睡着的粉团子一脸的不忍,唐华阳轻声安慰她:“没事,一年而已,一年之后,珏昀便能平安归来了。”
江寒琅沉默好久,终是微不可闻地点点头。她开口道:“那就明天吧,明天,再带走他。”
师叔点点头,便拉着房里的颜非走了。这一天江寒琅一直陪着小皇子,待到第二天她亲手把人送走,神情还有些恍惚。
“唐华阳,”江寒琅忽然唤了一声身旁男子的名字,问:“当初我走了,你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唐华阳笑着抱住她:“我可比你伤心多了,我恨不得端了药王谷,把颜非大卸八块。”
“不过后来想想,你在那里确实比在皇宫安全。”
小珏昀跟着颜非的师叔走后,唐华阳便大肆在宫中盘查凶手,却一无所获,渐渐地动作不得不息了下来。而江寒琅则闭门不出好久,也不去找李墨羽麻烦,也不召于常乐谈心,唐华阳每次来,都见她一身佛衣,嘴里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