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住太子撤。”
西门钰受伤,肖将军纵使再不屑这个来历不明的太子,内心却也慌了,连忙召集人手护住神色莫名的西门钰往后撤。
何况他本就想逃,北燕君胤已经率兵赶来了,欢喜又有那般诡异莫测的手段,他根本无心再战,此刻还有作战能力的不过二十万士兵,也就是说欢喜那一手整整催眠了三十万西尤士兵。
这个数字就太过可怕了。
那个少女绝对不是人,他如是想着。
可是一心想着为君胤报仇的欢喜哪容他们撤退?
欢喜一头墨发在风中飞舞,右手不断舞动着琴弦,所过之处无一人站立,她透支着自己的体力,再没有什么顾忌。
以往都是君胤保护她,救她,今天,她也要为君胤做点什么,君胤吐血受伤的那一幕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只想报仇,让伤害君胤的人付出代价。
欢喜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惊惧仓皇后退的西尤士兵,看着他们踩踏着同类的身体,她自己也踩在这些人的身体上,有什么区别?
北燕众人呆滞的看着这近乎奇迹的一刻,他们的王妃,独独一人,对抗了西尤的几十万大军,且毫发无伤,吓得他们仓皇逃窜,这一幕,即使说出去恐怕也没有人相信的。
不知过了多久,欢喜喉咙涌上一股腥甜,而西尤士兵也所剩无几,整个战场只能听到士兵们急促的呼吸声,似乎身后有恶鬼在去干一般。
“快撤。”眼看着己方士兵所剩无几,肖将军彻底慌了,连忙组织人马撤离。
欢喜再次使出音杀,无数飞石自躺在地上的西门钰飞去,顷刻间西门钰就浑身是血,宛如一个血人。
“呵...哈哈哈哈,欢喜,你杀了我啊。”西门钰身上,脸上皆是血,然而却裂开嘴角大笑道,似乎感觉不到痛苦一般。
“成全你。”欢喜脸色冷凝,继续不遗余力的操控着碎石风沙。
“护住太子。”肖将军脸色大变,若是西门钰有事,那他是担不了这个责的,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护西门钰平安。
他抓住身边的几个士兵向西门钰扔去,全全挡在西门钰身前,自己则一把扣住西门钰往后方逃去。
最终,肖将军带着仅剩的还有意识的不足十万兵马向西逃窜,欢喜握着琴单膝跪到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欢喜。”君胤脸色苍白,抬手喊了一声,眼里的焦急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
“南阳郡主。”南宫烈连忙赶到欢喜身旁将欢喜扶住。
“没能杀了他。”欢喜咳了一声,咬牙道。
“先撤回断崖关。”楚渐离当即做了决定,君胤此刻身受重伤,也不知有没有伤及心脉。而欢喜此刻的状态看起来也很不好,所以不能拖。
“那这些昏迷的士兵?”南宫烈看着遍地横躺着的西尤士兵问道。
这些人并没有死,他方才已经查看过,这就难以处理了。
“全部...烧掉。”欢喜抬起头,虽然脸色苍白,却闪过一道狠厉,西门钰伤了君胤,她就折断他的翅膀,让他再没有机会与君胤作对。
“烧掉?”楚渐离深深看着欢喜。
“嗯。”欢喜看了一眼昏迷的君胤,神色温柔。
“好。”
断崖关以西的交战处,燃起来熊熊烈火,滚滚的浓烟将天都染黑了一大半,数以万计的西尤士兵被活活烧死在这里,烧焦的恶臭让人退避三舍,与此同时,君胤带着过来支援的人马毫发无损的回去,唯有君胤和欢喜受了伤。
原本拖延时间的黄老怪等人也受了不轻不重的伤,这一战若不是欢喜赶来,可能会全军覆没,若不是君胤赶来,可能欢喜会香消玉殒,说不清是谁救了谁,总归,他们二人现在都昏迷不醒,一个是被箭射中了,一个是体力透支。
北燕众人率兵撤离战场,只留下那巨大的火葬场。
南宫烈在时局稳定下来以后,并未急着赶回南卫军队,现在东鹊和南卫交战正酣,必须先停战,才能有机会夺回大权。
断崖关内的军医对带回来的伤员进行了包扎,万般幸运的是君胤虽然伤到心脉,然而当时楚渐离及时给他止住血,又以特殊的巫蛊之术给君胤护住心脉,所以才能有活命的机会。
得知君胤无碍,欢喜醒来后重重松了口气,若是君胤当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真的会疯的,她必定会让西尤给君胤陪葬。
“明日北燕的援兵也会赶到,届时我们助南宫太子夺回大权,西尤不足为惧。”
楚渐离说道。
“是啊,该结束了。”欢喜吐了口气。
这几个月来,无一日不是心惊胆战,如今终于可以结束这场战争,欢喜心里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一般。
君胤发烧了。
这一夜反反复复的高烧不断,军营里条件并不好,又要防止伤口感染,欢喜休息好以后,便寸步不离的守在君胤身侧,夜里不断拧了湿毛巾给君胤降温,一刻也不敢松懈,虽说大致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但若是感染了的话,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所以欢喜根本不敢离开一步,一夜精神都高度紧绷。
“欢喜...”睡梦中的君胤并不安稳,不停的皱着眉头,拽着欢喜的手便不放开,欢喜无奈只得任由他拽着,看他眉宇间的青黑,下巴上的胡茬,不禁有些心疼,这是多久没睡一个好觉了?
每天都不停的作战,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君胤如是,外面的士兵们亦如是。
“我在。”欢喜轻声道,握紧了君胤的手。
许是感受到身边守着的人是欢喜,君胤总算不那么不停反反复复的惊醒,只是脸色还依旧苍白,紧紧握住欢喜的手,生怕她离开一般。
欢喜从未见过君胤如此脆弱的时候,他从来都是以保护者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以绝对的力量为她撑起一片天。
哎,真是个笨蛋。
现在既然君胤昏迷不醒,那么剩下的事,就交给她吧,欢喜眼里划过一丝坚定,等他醒来,就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