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是宫里的人在驾车,所以这一趟,就一定会路过那个地方。
一阵微风拂过,马车里的帘帐被掀了起来,外头便是无音阁,无音阁的生意依然红火,如同当时自己初到此处一般。
只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她的眼眶顿时觉得发涩。
段干珍知晓主子和无音阁的关系非比寻常,只是回来这几日,都不见主子提及关于无音阁之事,他的心中虽有猜疑,却不敢多问。
“云主,外头风大迷眼,还是将这帘子给放下来吧。”
说罢,段干珍已经将帘子给固定在了马车之上,无论这风如何吹,它也无法荡漾起来了。
云初雪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而后缓缓的开口道:“小珍,两年过去了,你还是如此的贴心。”
马车继续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而无音阁里,却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向着马车里投来了一抹凌厉的目光。
黑衣人的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东陵国的天下刚刚易主,这皇上就急着召见云初雪进宫,到底所为何事?
云初雪的马车慢慢的放缓了速度,停在了皇宫内,这一段路,在皇宫里是禁止马车同行的。
因此她必须到前面有轿辇的地方,换乘轿辇才行,皇宫中的公主身子无比娇贵,还有那些后宫的娘娘们,更是畏惧看到这些牛马,它们一旦发作,后果将不堪设想。
云初雪掀开了马车的帘帐,段干珍已经率先从座位上跳了下去,他恭恭敬敬的将双手奉上,在底下候着云初雪。
云初雪一手搀扶在了段干珍的手上,另一只还要慢慢提着自己的罗裙,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本可以凭借着自己,轻轻松松的就在这马车上跃下,便可以落在地上,只不过这里是皇宫,基本的礼仪和形态都必须要有,否则他日传了出去,别人只会说云府的管教无方。
如若是在圣者学院,她定会直接驾驭着自己的玄力,轻轻松松的落地。
云初雪对皇宫的印象不由的差了几分,她绝对无法忍受皇宫中的生活,想来那些妃子,为了能够享受荣华富贵,在宫中隐忍着生活,也着实不易。
小神龙在马车里嘤嘤的叫着,因为到了皇宫里,所以它不敢轻易说话,当初太上皇应允让它进宫的时候,它还只是一个不能发声的小奶狗而已,现如今就算会说话了,也不能够轻易的暴露。
云初雪将小神龙从马车上接了下来,抱在了怀中,轻声安抚了两句:“我现在可不能抱你,你先在段干珍的怀里呆上一会吧。”
说罢,云初雪便将小神龙给递了出去,放到了段干珍的手中。
小神龙嘟囔着自己的嘴,心中有苦又不敢说。
从轿辇乘坐之处,到太上皇如今刚刚搬进的寝宫还有一段距离,云初雪双眸不敢乱看,也只是盯着前方罢了。
倏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云初雪本打算挥手,想到了这里是皇宫禁地,便将手给放了下来,期待着夜无风可以先看到自己。
夜无风正率领着一群禁卫军,不知要前往而出,一脸的严谨模样,在他的面容上还是极其少见的。
夜无风对于气味十分的敏感,他在身后闻到了一股属于云初雪的味道,顿时停下了脚步,往身后看去,只见轿辇中乘坐着一个姑娘。
姑娘的背影和云初雪一般大小,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却可以感受到,眼前这个人,一定是她。
夜无风愕然,云初雪不是在暗夜帝国养伤吗?这几日他一直惦念着这件事情,怎么忽然间,她就到了皇宫里来了。
他本想上前拦住这只轿辇,只可以自己还有军务在身,无法继续行进。
夜无风魂不守舍的站在了这只禁卫军的前头,心早已随着云初雪远去。
云初雪的轿辇小心翼翼的停了下来,在太上皇的宫殿面前,站的是皇后娘娘,不,如今应该是太后娘娘了。
云初雪欠了欠身子,轻声问候道:“太后娘娘。”
太后急忙将云初雪扶了起来,早就听闻云家的三小姐被圣者学院录取,如今已经修行两年,如今又在医仙的书信中看到了这个消息,她竟然已经成功拜入医仙门下,要知道,医仙历来不收徒弟,能够被破格收入,便足以说明云初雪的优秀。
本以为这样的她,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多年,早已经是充满了戾气,没有想到,在皇宫里,还是如此的中规中矩,知书达理的模样,完全不比那些小姐来的差。
太后的心中有了一把算盘,看来这个女的,不失为皇上后宫的人选。
云初雪曾经多次在民间救人,威望十足,能够娶到这样的女人,对于皇上来说,是一桩美事。
“快进来,太上皇在里头呢!”
太后将云初雪迎了进去,不难看出她对于云初雪的喜爱,毕竟如今的女儿,不是光有花瓶的样貌,就是太过粗鲁,能够找到一个完全符合自己心意的,十分不易。
云初雪心生疑惑,记得当年,太后娘娘对于皇上的情谊不浅,如今皇上病重,却没能在太后娘娘的眉梢之间,看到半分的心疼之意。
太上皇的房里,点着两盘熏香,皇上的帘帐从顶上慢慢的垂了下来,将这个宫殿遮的无疑,虽是雍容华贵,可看起来,却有那么几分远离尘世的感觉。
云初雪迈着盈盈的步子往前走着,她刚刚走进寝殿里,便有人将东陵翔胜面前的帘帐给拉了起来。
东陵翔胜平躺于床榻之上,头上是一个玉枕,身上盖的依然是金龙被。
云初雪呆呆的愣在了原地,她本就不会行医救人之术,不知师父为何会把这么一桩棘手的事情放在了自己的手上。
她上前,看着东陵翔胜的面色,比起两年前,着实像是过了十年一般,瞬间苍老了许多,这鬓角上的白发,也来的十分迅速。
云初雪看着这头白发,眼神忽然注视在了一个点上,她伸出手,轻轻的拨动着太上皇的头发。
一旁的公公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太后娘娘出手阻止了。
一直黑色的飞蛾从东陵翔胜的发根出飞了出来,刚刚飞动不过一尺的距离,便倒在了地上,不得再继续动弹。
云初雪愕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只已经死去的飞蛾……
自从姜蓝墨被消失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这黑色的蛾子,如今竟然出现在了东陵国一国之君的头上。
太后娘娘捂住了嘴,不可思议的问道:“云姑娘,这是什么?”
云初雪低下了头,没有直接回答太后娘娘的问题,而是问道:“皇上这两年来,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太后仔细想了想,两年后,虽然东陵翔胜已经不再招她侍寝,可早在两年前,她就已经发现了异样之处。
“皇上从白圣宫回来后,便每日服用一种黑色的药丸子,睡觉之时,也要点上这种熏香……”
太后娘娘顿了顿。
太后娘娘眯起了双眸,继续说道:“白圣宫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派人都皇宫里来为皇上诊治,说是可以帮助他延年益寿,我只知道,自从那个人来了之后,皇上的神志越发的不清,每日只会胡言乱语,有时候甚至还会说出一些大逆不道之话。”
东陵翔胜忽然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猛然抓起了自己的头发,像是知晓自己失去了什么一般,发疯的抓挠着自己的头发。
“我的宝贝怎么不见了,到哪里去了?没有它我就要活不成了!”
东陵翔胜拼命的怒吼着,口中还吐出了一口的黑血。
云初雪往后一退,紧接着伸手喂他服下了一枚定心丹,她根本不会行医之术,如今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想法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来太上皇是知道的。”
云初雪的一双眼眸变得无比深邃,凝了起来,在她看向东陵翔胜之后,不禁觉得渗人,原来这两年来,皇上早就已经成为姜蓝墨的傀儡了。
只不过在早期的时候,姜蓝墨还未有那般痴狂的想法,只是占据着东陵翔胜的躯体,却并未有支配他的想法。
如今东陵翔胜做下了许多的荒唐之事,应该都是姜蓝墨在背后支配着。
可姜蓝墨那一次身受重伤,根本不知道她逃到了何处,本以为她的力量会被削减,可从她支配东陵翔胜之事来看,好像并非如此。
东陵翔胜在服下了定心丹之后,慢慢的安分了起来,和上一刻还十分狂躁的他全然不同,此刻的他,眼神空洞,呆滞的看着这道帘帐,像是死去了一般。
“皇上驾到。”
外头传来了公公尖锐的声音,云初雪的身子微微一怔,还有些不能适应,当初和自己一同在湖边谈心的少年,如今已然是一国的君主。
东陵墨迈着大步从外头走了进来,脸上的神色叫人无法看出他此刻正在想着什么。
一身黄袍加身,配上他与生俱来的君王之相,在气场上,早就远远的胜过了东陵翔胜,甚至要比先皇还要威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