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墟答应了凤华的求婚,第二天,凤华果真开始着手婚礼的事宜。
那一天,天气出奇的好,凤华一早出去,直到晚上才回来,白天陆陆续续有人在客栈里进进出出,灵墟在凤华的房间中呆着,百无聊赖的她只能坐在窗边发呆,不知为何,她行总觉得凤华自昨天起,便变得有些不正常,她隐隐感到不安,而今早他更是天没亮便起床出去了,冥冥中,她总觉得凤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看向她的眼神中,亦透着丝丝的逃避。
时间很快过去,他们并没有太过铺张,简简单单的,就在客栈里,便布置了一场小小的婚房。
通红的灯笼高挂,喜烛摇曳,灵墟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晚,她一身凤冠霞帔,大红的嫁衣上刺着一对戏水的鸳鸯,而凤华就站在她的面前,如瀑的黑发倾泻,手中执着青玉的酒盏。
那一刻,对饮下,仿佛便真的能生生世世,永不离分。
那一刻,她亦以为,她真的会成为他的妻子,从此恩爱两不移。
那时的时候灵墟一直低着头,满脸绯红,白皙如玉的面容尽是娇羞,透着新婚的喜悦和期待,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凤华却只是沉默地望着客栈,眼中是铺天盖地的红,她低头含笑的模样,落在他眼中,却只有深深的沉痛。
“凤华,扶我去床榻。”她饮下那杯酒,脑袋有些昏沉,意识也渐渐有些模糊,但她只当是自己不胜酒力的缘故,并未多想,更从来从没有怀疑酒中有诈。
她是那么信任他,直到他扶着她走到床榻,直到他将她半扶在床上,直到那一掌,重重地击在她的脑门。
灵墟饶是不明白,但随着体内灵力的流逝,她怎么可能会看不明白,凤华,他在吸取她的灵力。
她无法动弹,凤华在酒中下的,是凡人俗称的蒙han药,分量虽然不多,但足矣将毫无防备的灵墟控制住,灵墟惊喜的眼神从不可置信,怀疑,惊惧,到最后的了然,她轻轻地问了一句:“凤华,你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知道,我不是凡人的?”
风华眸色一沉,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灵墟回不了身,亦看不清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
“很早以前。”他不再言语,更加用力地抽去灵墟体内的灵力。
灵力在她体内急剧流失,灵墟原本红扑扑的脸颊,在那一刻渐渐染上了一层苍白的颜色,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最后的关头,她有气无力地说:“那你知不知道,被你抽去灵力,我会是什么下场,其实。”
灵墟顿了顿,接着道,声音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便会彻底消失在这世界上:“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的,灵力失去了可以补回来,你若是要,我一定也会亲手给你,但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一天呢?”
他昨日的一番话,不过是为了赶走南山牧,因为南山牧在她身边,他一定不会冒险,现在想来,那时的她竟如此愚笨,他藏的太深,灵墟看不明白,竟会以为,他是真的对自己有感觉。
凤华沉默,修炼灵力或许需要上千年,甚至上万年的时光,但废除灵力,却仅仅不到一个时辰。
将灵墟的灵力悉数抽尽后,凤华缓缓放开了她,灵墟的身体一下子似海绵般倒在床榻的中央,大红的床帷映入眼帘,那一刻看起来,却是那么的讽刺,不知所谓。
凤华始终一眼不发,看着灵墟直直地在他眼前倒下,他沉静的眸中隐隐有些沉痛,有片刻寂静,烛火剥落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刺耳,半晌,他道:“是我对不起你。”
灵墟突然笑了,起初只是小声的,颇带些嘲讽的笑意,后来便变成狂笑,似撕裂般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凄厉哀绝。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若你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来找你,凡你所想所愿所求,我皆要一一毁掉。”
凤华闻言,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他从未想过要杀她,他起身下了床榻,将灵墟的被子盖好,而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那一夜,烛火的光芒忽明忽暗,灵墟一个人躺在床榻上,泪水却在不听地一直往下流,很快沾湿了枕头。
她一直望着凤华离去的背影,直到房门被彻底掩上,那双修长的手消失在门的缝隙里,灵墟才移开眼睛,那一刻,心中被无尽的悲伤笼罩着,也就是在凤华转身的刹那,她终于明白,她失去了什么。
后来,凤华靠这灵墟的灵力在正位大赛中赢得了胜利,坐上了寒水峰的主位,当他登上那位子的同一天,灵墟挣扎着回到了苍狼山,从此闭关,过了整整六百年,才彻底恢复了灵力。
而后再过百年,她成了狼族的王,他亦带领狐族,百岁时光转眼刹那,却又漫长地无休无止,再相见时,他们是在战场上,灵墟全然变了,眸中不复当年的清澈,那段回不去的时光从此被彻底掩埋,没有人知道,亦无人会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