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柏柠雪缓过来气，电话又响了起来，“给我泡一杯咖啡送过来。”依旧是冰冷简洁的命令。

愣愣地放下电话，柏柠雪久久说不出话，方才被当着一群人训斥的羞愤一下子涌上心头，内心的怒火几欲喷涌而出。而言峄城颐指气使的语气更无异于火上浇油，一下子将他的怒气引爆到顶点。

气咻咻地泡了一杯美式咖啡，趁着咖啡几乎滚烫就倒出来，柏柠雪还是觉得不解气，她看着手中浓黑色的液体，心中忽然生出一个邪恶的念头。她摇摇晃晃地端着杯子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似乎因为手里的杯子太热而不堪忍受，下一秒便会脱手掉落。

此时开完会的言峄城正坐在椅子上稍事休息，透过玻璃向外随意一瞥，便看到笨拙地走动像一只学步的小猫咪般的柏柠雪。少女的动作看起来毛毛躁躁，慌慌张张，但脸上却是满满的激动。连那双黑宝石般的水眸也染上一丝兴奋的神色，看起来格外生动鲜妍。

“哎呀，”柏柠雪把杯子往桌上一丢，杯子却奇迹般的站住了。似乎不满意眼前的结果，柏柠雪微微撅起嘴巴，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忽然装模作样地一推桌上的杯子。

杯子终于没有辜负他期望地倒了下去，满满一杯新泡的咖啡便尽数洒在了那堆档上面，黑黄色的液体浸润过雪白的纸张，原本清晰的数目字迹变得模糊不清，宛若一堆用了很久的脏抹布。

伸手扶起洒的差不多的杯子，看着其中所剩不多的液体，柏柠雪感到十分满意。她没有擦拭，伸出两根细笋般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脏兮兮的杯子的杯把，镇定自若地走到办公室门口，“咚咚咚”。

“进来，”目睹了全部经过的言峄城脸黑像锅底一般，声音冷的象是凝出了冰碴子。

“对不起啊，杯子不小心倒了，只剩下这些了。”柏柠雪说着，把脏兮兮的杯子递了过来，继续说道：“咖啡全倒在档上了，那些档都看不了了。实在不好意思，可是人家也差点被烫到了。”

说着，柏柠雪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动着，隐隐约约有潋滟的水光，看起来格外无辜。

言峄城的眉头拧在一起，眼皮抽搐了几下，惊讶于柏柠雪信口开河的本领。他忽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柏柠雪面前。高大的身躯在柏柠雪面前形成一道阴影，柏柠雪有些心虚地后退，言峄城却一步步紧逼，直到柠雪一步步退到墙边。

“你，你要干什么？”柏柠雪不知所措地问道，声音忍不住颤抖，一双水眸闪烁着。

眯着眼睛凝视着柏柠雪，言峄城沉默了片刻，旋即开口道：“柏柠雪，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糊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却象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柏柠雪支支吾吾地说道，声音却因为心虚慢慢小了下去，直到再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