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空,你去哪了?”轻尘真人问道。
“我去那个屋啦。”小手指向刚回来的方向,又继续说道:“我还救治了一个受了伤的小哥哥呢。”司徒晚空说道,似在邀功一般轻轻扯了一下轻尘真人的衣角。
“嗯,今晚跟在为师身旁,莫要再走开了。”轻尘真人道。
司徒晚空觉得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啊,但还是乖巧地应道:“嗯,知道啦,徒儿哪也不去了。”
深夜,临近子时,司徒晚空已经靠在轻尘真人身旁睡着了,还发出了细细的鼾声。
却忽然听到院外有人喊道:“走水啦!走水啦!啊呀!又走水啦!快来人呐!”
一时间,这个村子里一下子就如炸锅了一般,沸腾了起来。慌乱的脚步声、哭声、呐喊声,让司徒晚空被吵得惊醒过来。
“师尊,怎么了?”小人儿揉着睡眼惺忪问道。
“定是妖邪出来了,待为师前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哪也不要去。”轻尘真人将拂尘紧握在手中。
不对啊!之前师尊不是交待过,不要离开她身边么?为何这时又要自己待在这里呢?
“嗯?我也要跟师尊去看看。”司徒晚空可不乐意了,自己不就是来跟着师尊参加实战的吗?怎么这时候却要留下来呢。
“晚空乖,现在为师还不清楚外面是什么情况,贸然带你一同前往,怕是会不安全,你拿好长安,若是有危险,定要保护好自己。”轻尘真人一脸严肃道。
司徒晚空还想说什么,但师尊已经走了,只把她留在了这里。瘪瘪嘴,觉得很委屈,但这时候可不是闹情绪的好时机,因此压下就要泛出的泪花,走到门槛外,将长安握在了小小的手中。
司徒晚空抬头便能看见村庄那头,火光冲天。院子外尽是各种惊叫和哭喊的声音,令她想要冲出去看个究竟,但师尊的吩咐又犹在耳边,想归想,却始终不敢踏出那扇院门。
医馆里,也是乱七八糟的一团,受伤的病患皆是一个个都惊慌不已,遭过罪后的人已如惊弓之鸟般,没受伤的医师和医徒们也在各个堂间里都来回奔波着,尽力安抚伤者。谁也没注意到,只剩下司徒晚空一人,独守大门。
正在这时,突然锁着的院落大门,居然传来了阵阵拍门声,且一声大过一声,似要把这木门给拍蹋了不可。
“啊呀!那些邪祟又来了,又来啦!”轻伤患的屋子里,其中一个受伤不是很严重的老头突然冲出来喊道。
“什么?”司徒晚空回头问道。
“这些火就是那些邪祟放的,我知道,就是他们放的!”那个老头看起来已被吓得接近疯颠之状,用两手拼命拍着那没受伤的大腿,想往最里面的屋子里挤。
正在司徒晚空莫名其妙之时,大门忽然就被撞开了——她顿时终于能明白那老头为何会吓成这样了。
因为走进来了不是人,而是一群都已经被烧成焦炭的尸体!有的肢体还残缺不全,拖着身体匍匐着前行,一边发出野兽般的吼声,一边往这些活人处涌了过来。
已经被烧得完全看不出男女,更不要说谁是谁了还能被分辨得出来了。
“啊!啊!!啊!!!”身后一声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活着的人都被吓得拼命往后退,甚至不惜发生了踩踏。
“都别慌!不要挤!”司徒晚空喊着,但无耐人小,声音又细,根本无人听得见,全部都已经被门外进来的焦尸大军吓得起飞,谁还会听一个小奶娃子说什么。
司徒晚空见众人根本不听劝,急得无奈地跺了跺小脚。最后只得脚尖一点,施展轻功,飞到了屋檐之上,将长安横在唇边,吹起了《安魂》。
小小的手指在白玉长笛上飞快地流转,一首安详悠扬的曲子随之飞出。果然,那些焦尸一时间全部停在了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个个都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好像都在侧耳仔细听着长笛所吹奏出来的乐曲。
就连刚才那吓得鬼哭狼嚎的一众活人,此刻也终于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抬起头来,看着那在空中的小人儿。
只见小小的身躯在那凹凸不平的屋檐顶上稳得如履平地,没有半点似一个五岁孩子该的有局促与不安。那只白玉长笛自她唇边和指尖,散发出淡如流萤的光芒,看得人心中无来由的安静与平和,甚至有些热泪盈眶。
而在医馆不远处的一间屋子外,刚才被司徒晚空救治过的那名红衣少年,同样也仰头望着那屋顶处的小女孩。月光下,她小小的身体如同沐浴在白纱之下,周围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芒。
多少人被这些乍起的焦尸吓得魂飞魄散,而她却无半点惊恐之色,一脸淡然。多少修士也拿这些焦尸无可耐何,而她却只是一只长笛,一首曲子,便将这些焦尸给安抚住了。呵!可当真是了不得啊!
红衣少年唇角咧起冷冷一笑,将那只司徒晚空为他包扎过、受了重伤的手伸出来,本该遍体鳞伤的胳膊此时却无半点伤痕。随后,他重重地,打了一个响指。
原来这边本来已经平静下来,被定住的焦尸群,忽然如同接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全部又狂燥起来,向活着的人扑去。
司徒晚空也怔住了,还以为自己已经将它们制服,但没想到他们会忽然又跃起,自己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
但眼看那些焦尸就要扑向惊慌失措的众人,根本来不及多想,一时间只得又飞身跃下,落至在焦尸群与那些活人之间。手中的长安也瞬间幻化成一把长剑,站稳后转身,霎那间行云流水一剑挥出。长生所发出的剑气如一道飞虹冷凛地飞出,一瞬间便将那些焦尸砍得倒下的倒下,裂开的裂开。一时间,群尸散了一地……
这边,红衣少年又咧嘴笑了:“这么强的灵力?有意思。”
正在这时,一个黑衣人从暗影中走出,利落的单膝跪在了少年跟前说道:“启禀少主,整个村子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而且……神族的人出现了。”
“嗯,那先撤吧。”那少年漫不经心地答道。
“是。那个丫头,要不要我去杀了?她竟破了少主的驱魂术。”那黑衣人低头道。
红衣少年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眼底却忽然闪过一丝杀意,之后只听他冷然飘出一句话:“你若敢碰她,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黑衣人立刻背脊上冒出一层薄汗,他这个少主,从来都是杀伐决断不眨眼的,可真的是会说到做到。于是赶紧双膝跪地伏在地上道:“是,属下不敢。”
“哼!撤!”少年一甩红袖,下一秒便原地不见了踪影。
当轻尘真人重新回到医馆里,便见到满地焦尸残肢破碎,而司徒晚空正握着长生一脸肃然。
但到底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刚才还在退敌且护住了众人的司徒晚空,一看到轻尘真人出现,便“哇呜”一声地哭出来,都来不及将长生重新变幻为长安,就直接扑入了师尊的怀里大哭起来。
“噢……晚空不哭,乖哦,不哭不哭啦,师尊不是回来了嘛。”轻尘真人哭笑不得地将司徒晚空抱了起来,搂在怀里轻声哄着。
“师尊,我我我……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哇~~~”司徒晚空哭得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脸都胀得通红了。
而那些被救下的活人,终于缓过神来了,纷纷都迎了上来,七嘴八舌道:“小姑娘好生厉害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
“就是就是,多谢小姑娘救命之恩。”
“小丫头,别哭了,一哭就不漂亮啦。”
“是哟,小妹妹,别哭啦!一会我去我家里给你拿糖来吃。”
“乖,听你师尊的话,别哭了。”
“就是就是,你这个可爱、漂亮,又厉害的徒弟,你师傅尊怎么会舍得不要你咧!”
终于,在众人的安慰和糖果中,司徒晚空总算慢慢转成了抽咽,再到擦干了眼泪。
“师尊!外面……到底有什么啊?你找到了要找的人吗?”司徒晚空坐在轻尘真的人怀里问道。
轻尘真人却叹出一口气道:“他并未在此,还没有找到。但鹧鸪村这段时间的频繁走水,其实……都是村民们自己放的火。”
“啊?为什么?”司徒晚空不懂了,这些村民干嘛要放火烧自己的家呢。
“虽是村民自己放的火,但必定又是魔族所为,他们的操控之术本就登峰造极。是神、鬼、妖界都所不及的,更不要提人族了。”轻尘真人解释道。
“喔,原来是这样啊。可是魔族为什么要操控鹧鸪村的村民这样做呢?”司徒晚空还是不明白。
“这点为师也暂时还未调查清楚,但似乎魔族在这里找什么东西。”轻尘真人思忖道。
“找什么呀?”
“不知。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魔族已经全部撤离了,鹧鸪村已是安全之地了,再不会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哦,那可也算好消息了呢。”
“正是。”
不知不觉间,天已微微亮,远远望去,天地相接的之处仍是一片茫茫的云雾。
过了一会儿,白云深处露出了一小片红光,把天边的白云都染成了红色,好像是被红色的墨水所染成的……
真好,天,终于亮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