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q 白羽的篮球（一）

校园铃声响起，此时已经是上午第三节课后。

一年a组教室。

仿佛松了一口气，教室中不少人已经困倦着眼睛趴在了桌子上。才刚刚开学的四月，空气中都还能嗅到慵懒的樱花的味道。

“白羽酱，你在干什么啊？”一个浅黄色头发蓬松的少女瘫软在桌子上，侧趴着看着同桌精神饱满地从桌下拿出便当，“哪有这个时间吃饭的呀。”松原爱一直无法理解她的同桌，为数不多的中国留学生，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因为日语并不算好，所以她经常会把别人的对话当做背景声一样过滤掉。这让她身为有名的话痨是多么的无趣啊！和她成为同桌绝对是一个错误.

白羽绝对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不参加社团，不回答老师问题，不与同学打招呼，看吧，最近竟然开始10点吃午饭了！

松原爱耷拉着脑袋，看着周围倒成一片同学，忧伤地转回头，“生物钟这种东西在白羽酱身上不存在吗？”

好吧，看着白羽流利地打开便当，拿起筷子小口咀嚼的举动，一副认真地吃饭的好模样，

果然她根本没有听周围的声音！

话说——松原爱从隔壁把头凑上来，“白羽酱家是中国菜吗？唔，肚子好饿。”

任何人都不会忽略近在咫尺的一双闪亮的眸子，白羽慢悠悠地吞下一口青菜后，“松原同学，你要干什么？”

松原爱几乎是立刻睁大了眼睛，是我表现太烂还是这个少女真的是呆子，看不出她从头到尾都散发着“给我吃吧”的气息吗？

“我、想、吃，白羽酱。”松原爱为了让白羽听清楚，刻意把自己的软糯的发音给纠正了。

松原爱只看到对面的白羽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扶正了她的黑框眼镜，然后礼貌地把便当往前面一推，“不用客气。”

“呀！白羽酱你真是太好人了。”松原爱几乎是立马扑倒了粮食上，边嚼边咕哝地说道，“其实你挺好相处的。”

“诶？”

教室依旧是喧闹的，窗外的凉风吹开窗帘，光与影在教室的座椅上微微晃动。

“白羽酱，你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吃饭啊？”

“中午有必须做的事。”

“是什么？我也能做吗？”

这一句话如同一个开关，让看风景的白羽转过了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看着鼓着嘴吧唧吧唧的松原爱愣了一会儿，对方蓬松的卷发也在空中翻动着，是一个很可爱的女生。最后，白羽微微扯开嘴角，“应该没有女生会做吧。”

“那是什么？”

“你掉米饭了，松原同学。”

她曾无数次想过，来到日本是否是个错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不认识的人，听不懂的语言，没有一踏出教学楼就能看见的场地篮球场，也没有那陪伴了她度过数年的校门口樟树。她总是最后离开学校，傍晚的樟树在黯淡的夕阳背景下那拖得细长的影子，她曾经在上面刻下自己的名字。

到底这种生活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中午最后一节课下课。

白羽顺着人流走下教学楼，耳边又是陌生的嘈杂的声音，她一个人缓步走着然后离开人群，撇向另一个方向——室内篮球馆。

门一推就开。

偌大的篮球场展现在眼前，干净的场地，被磨得有些褪色的罚球线三分线，以及屹立不动的如同山一般存在的篮球架。

只有在这个地方，还能找到熟悉的味道。

按篮球社的相田丽子的说法是，她的使用时间是中午12点到下午2点。两个小时，算是稍稍解渴了吧。

“白羽，你已经来了吗？”

室内篮球馆的大门再次被推开，是相田丽子。她给了白羽一个巨大的笑容，“中午好，白羽。……呃？”

相田丽子的表情在一瞬间定格了，

即使是很久以后，相田丽子都会反复回忆当时的场景，

少女在空中舒展的姿态如同顷刻间就要腾飞的羽翼，蝴蝶优雅地煽动翅膀——右手托球，小臂和大臂呈垂直，手腕发力，食指拨球，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动作却仿佛凝结了时间空间，流畅到完美的线条。相田丽子似乎看到看到少女落地后脚边翻飞的细小羽毛。

几乎完美的弧线，毫无意外的入篮。

太轻了。

这种轻盈的感觉比比赛时看到的还要明显，那是多么强大的滞空能力。

球落地，蹦到了场外。白羽顺着球终于看到了门边发呆的相田丽子。

对相田丽子，她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她礼貌地点了点头，便去捡球。

但接下来，白羽没有再练习投球，只是在做运球练习。相田丽子略微失望地撑下巴坐在场外。

她的目光反复在场上的女孩身上打量着，随后有些惊疑地发现，

“你不穿运动服，也不穿篮球鞋吗？”

要知道对一名篮球运动员来说，篮球鞋可以说是必备装备。以她的观察，白羽打篮球的时间绝对不短，对于长期练习的她来说没有篮球鞋，是无法负荷如此高的运动量的。普通的鞋子会报废掉的吧。

呃——没有应声。

相田丽子撇了撇嘴，只好继续看着。场上的女孩子已经开始流汗了，保持稳定的运球的节奏同时，汗水顺着她的脸庞滑下，刘海全部粘在了额头上，她微微喘着气，眼神沉凝而认真地平视前方，时不时做一些躲避防守动作。

是在假想练习？

不过说到这里，她的运球也很漂亮啊。相田丽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想着，白羽的动作舒展而又标准，几乎是教科书一般的存在，但节奏中又有自己的变化，观赏性很强。而且左右手运球都很熟练，各种转换也用得很自然。真应该让那些一年级生们看一看，同一个年龄竟然差别那么大——等等……

相田丽子几乎要栽倒到前方，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想到了什么，相田丽子喃喃道，“不对吧，只是运球，和之前与伊月比赛完全两个水平线啊。只是一个星期不见而已啊，也差不了这么多吧。”

相田丽子看着偌大的场上单独的身影，许久，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喂！白羽！”

“白羽——”

场上的白羽突然顿住，手中的篮球松了一下，她连忙一个勾手抱了回来，转头看向场外的相田丽子，“是叫我吗？”

“除了你还能是谁？”对这个反应慢半拍的家伙，相田丽子忍不住再次吐槽。

“对了，你到底有多久没打篮球了？”

手僵硬，“为什么要这样问？”

“看得出来吧，你之前那明显是手生的迹象。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打球了。你也喜欢篮球？”

—— 喂你是的女的诶？打篮球也太可笑了吧。平时打打还说的过去，如果说是愿望的话，你也太天真了吧。

“不，不喜欢。”篮球从手中滑下，“会一点点而已。”

“诶！？”相田丽子用声音表达了她的不敢相信。

白羽因为没有戴眼镜，所以墨黑色的瞳孔几乎是直面对上了场外的相田丽子，里面浓的如同一团散不开的墨，没有神采更没有变化，她轻轻地张口，“总之，非常感谢前辈能借这个篮球馆。我先走了。”

白羽随意抹了一把汗，速度极快地抓好眼镜校服外套书包，一个鞠躬离开了。

呀！表面看起来那么冷静，其实是刺毛的小猫吗？相田丽子烦恼地挠挠头，她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她真的没有其它想法啊。话说，即使你什么表情都不摆，但那眼里一副难受到快哭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不会是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相田丽子转身，背后是空开的大门。

白羽已经离开了。

“如果不喜欢的话，那为什么每天中午都准时来呢……”

只是，那一手篮球，真的让她记住了。

如此流畅扎实的基本功，找遍诚凛，也不会有第二个人。

呃为什么不是男的呢？

相田丽子突然皱起了眉头，果然老天是看诚凛得到火神和黑子后不愿意再眷顾诚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