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亚没能找到弗伊特。
在出院九个月以后,弗伊特辞掉了工作,卖掉了房子和车子,停用了所有银行账户,信用卡,手机等等,然后他没有了任何消息,如同人间蒸发。加西亚在网络上无法找到任何他的信息。
“他蒸发了!能将自己的痕迹抹消的这么彻底非常不容易,这需要下狠心。得跟一切都断绝关系,所有人,所有事,所有的一切……就跟自杀一样彻底。”加西亚懊恼的抱怨:“抱歉长官,但是他取消了所有网上的痕迹,我没办法找到他!”
与此同时,当天晚上,波士顿屠夫再一次犯案,这次又有一对夫妇遇害,这是他的第二十五和第二十六个受害者。
与以往不同,这次受害的夫妇中,妻子是一位年长一些的女性,她并没有被折磨,凶手选择了一枪毙命。而以往的女性中,往往被刺很多刀。波士顿屠夫显然更钟爱年轻的女孩儿,他在她们身上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欣赏她们的恐惧和求饶。
林青没跟着去犯罪现场,她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把所有当年的案件细节全部都仔仔细细重头到尾看了一遍,为了找出一个能说服bau那群人精的合理理由。同时她认真的回想着自己能想到的全部细节,为了能找到把弗伊特击杀当场的时机。
弗伊特是个聪明人,而他为了这一刻准备了足足十年,他甚至想好了全部的脱身方法,合适的诈死方式,和万一失手被捕后的越狱手段。他在这十年中无时无刻不在研究这些细节,麻省每一所监狱和法院的电路图和管道图他都弄到了手,除非击杀他,否则任何一所监狱都关不住他。
怎样才能不引人怀疑的干掉他?
林青绞尽脑汁,最后决定伺机而动。
大不了就直接开枪,就说自己过激失手嘛……只是这样的话八成就要跟fbi说再见了……不过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样了。林青咬着牙狠狠的想,无论如何不能留下弗伊特这个祸害!
在加西亚没了办法之后,霍奇想到了找到弗伊特的方法。他找到了唯一知道弗伊特现在住址的人——记者罗伊科尔森。
罗伊在当年的连环凶杀案后采访了所有受害者家属,也包括这位唯一幸存的受害者,他为这系列案件写了一本书,关于这位波士顿屠夫的所作所为,以及他给人们带来的阴影和伤害。所以他有弗伊特现在的化名之一。
有了名字,加西亚就有了用武之地,她很快就找出了弗伊特现在的工作地点和住所地址。
霍奇打算跟罗西一起去找弗伊特谈话,林青主动要求跟去。
“我觉得我好像抓到了一个线头,有哪里不对,但是我暂时还没能想起来。”在林青的极力要求下,霍奇带上了她。
弗伊特看上去是个脸色苍白,身体瘦削,有些神经质的男人。他时不时捂住嘴剧烈而大声的咳嗽,看上去当年的伤害留给他的不仅是心灵上的伤害,也损伤到了他的体质。如果不是林青了解真相,估计也会被轻松骗过。弗伊特简直可以去拿个奥斯卡小金人了。他把一个受到致命伤害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并且被杀死了女友的男人扮演得惟妙惟肖。
勉强压住了咳嗽,弗伊特开了口。
“那晚我本打算向她求婚……”他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个痴情的家伙,相隔十年,他回忆起当时依然一脸的痛不欲生:“可是在餐馆里,我临时退缩……当他接近我们时,戒指还在我的口袋里。”
“弗伊特先生,你无需再次回忆。”他的表情太过逼真,让罗西都有些不忍的阻止了他。
但这位杀手先生的表演欲显然很强,他神情痛苦的摇着头:“不,我动不了。”他开始喘息,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一样神情惊慌:“我就坐在那里,流着血,看着他杀死曼迪……”
林青尽量用不引人注意的眼神打量着他,寻找着可以拿来说服霍奇他们的理由。
弗伊特太聪明了,所以他当年狠得下心在自己身上划了十一刀,算准了时间让警察赶来时自己正好处在失血过多的严重状态,成功的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受害者的形象,让警察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他向警察透露凶手的样貌,把探员们的推测引入歧途。同时又跟采访的记者罗伊透露作案的细节,让记者在写书的过程中帮他扬名。
这是一条狡猾的狐狸,却又有着狼的凶残。林青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弗伊特还在继续表演:“他刺了他67刀……你知道刺人67刀需要多少时间吗?”
交谈之后,弗伊特拒绝了霍奇提出的安全住所和警方保护。
“我用尽一切来确保你说的不会发生……而且,你们保护不了我,”他惨白着脸,喝了一大口水来平静自己:“没人能保护我。”
最后,罗西在告别之前索要了弗伊特其他的化名和住址。
在开车返回警局的路上,霍奇和罗西还在讨论着细节,林青突然开口说:“等等!停车!”
“怎么了?”虽然不解,但罗西还是靠边停下了车子,然后扭头看着林青。
“我想了很久,”林青皱着眉头:“弗伊特说,波士顿屠夫先是刺伤了他,然后当着她的面刺了他女朋友曼迪67刀,对吧?”她慢慢的说:“什么样的男人,会在自己受到伤害,自己想要求婚的女人也受到伤害的时候,还能仔细的数清楚自己的女朋友被刺了多少刀?”
看着霍奇和罗西变慢慢变得严肃而若有所思的表情,林青掏出了手机。
“加西亚,能帮我查一下,弗伊特的女朋友阿曼达的信息吗?如果能查到他们相处的相关信息……约会,交往时间……等等,任何信息都行。”
“没问题,很快。”
林青没有挂掉电话,她把手机调成了扬声器模式,随着手机那端一阵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加西亚的声音也开始传来:“阿曼达贝特兰德,十九岁,大一新生,她从密歇根到这儿来上学,弗伊特是她老师的助教。”
“密歇根……”霍奇拧起了眉头,好像想到了些什么。
加西亚的声音有点低落:“真可惜,她那么年轻漂亮,而在她刚到麻省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就发生了这种不幸。”
“等一下!”林青打断了加西亚:“能查到她上了多久的课吗?”
“当然可以,加西亚无所不能!”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加西亚就飞快的给出了答案:“四个星期。”她说。
她抬起头看着霍奇和罗西,在那两个人的脸上看到了和她一样的凝重。
“他说阿曼达是他的挚爱,他正准备向她求婚。”罗西的神色不太好看,就在十几分钟前,他还因为同情咳得那么厉害的弗伊特而给他倒了温水:“而他们刚刚认识四个星期,也许还不到。除非他对阿曼达一见钟情,否则他就是在说谎。”
“他28岁,是个教新生的老师的助教,这符合我们的侧写,他有机会去接触那些年轻的女孩。弗伊特的化名是什么?”霍奇问罗西要过了他的记录本:“加西亚,帮我查一下波士顿的这些人。”他飞快的报出了弗伊特写给他的那些化名。
加西亚的核查结果验证了霍奇的预感。这些人全都在教育部工作,都是学校的代课老师,而且其中一个化名已经失去了工作,因为对女学生不规矩而被学校开除。
“我们得回去。”霍奇当机立断,罗西马上发动了车子调头往回。
“加西亚,弗伊特就是我们的波士顿屠夫,”林青赶紧对加西亚叮嘱:“我们正在前往他的住所,请马上通知其他人来跟我们会和。”
霍奇一路上还在絮叨弗伊特当年的所为,似乎在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一点:“他先捅死阿曼达,然后开了一英里路打电话报警,之后再折回来划伤他自己。他算好了警方会赶到那里救他,而因为打电话的地方远和他身上的伤,没人会怀疑他是凶手。”他揉着自己的眉心:“我有十年的时间来跟进这个案子……”
“这不是你的错,霍奇。”罗西打断了他:“沙内西和他做了交易,杀戮停止了,而后沙内西结了案解雇了bau小组,而这十年你一直在忙着其他案子,从未停止。”
罗西甚至扭头看着霍奇说:“这些与我们无关,艾伦,这些是那些坏蛋做的。是他们的错,所以才需要我们对他们做出侧写。”
霍奇垂下眼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他恢复了往常的神态:“我知道了,但是大卫,你现在还是回过头去安全驾驶。”他顿了一下:“谢谢。”
“不客气。”罗西轻松的说。
林青有意转移话题,见缝插针的提出疑问:“为什么他要用弄伤自己的方式?他完全可以用其他的招数。他刺了自己那么多刀,如果出了意外的话他就省下了我们的工作了。”
恢复了常态的霍奇解释:“他的控制欲极强,他想要介入整个查案过程。我们所有的信息都是从他那里获得的。而这次,他把自己的眼镜留在现场,让我们沿着他指的方向调查,然后我们就再一次不会怀疑到他。”
“他显然这次并未成功。”林青安慰的说:“你这次会抓到他的。”
“是我们。”霍奇说。
不,是你。林青在心里默默的想。你将会抓到他。而我,一定要杀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