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带着刚买回来的艺伎们的化妆品,纯粹是心血来潮而已,我选择了大路作为归途。
在见惯的建筑群间呆呆地走着,不多时有人落了下来。没有太多机会听到的,啪嚓这样一声,很明显是从楼顶落下来并死去。
朱色在柏油路上流淌开来。其中仍保有原形的是长长的黑发,以及纤细的让人联想到白色的脆弱手足,之后是已无容貌的破碎的脸。
这一连串映像,让人不禁幻想到被挟入古老的书本,化为其中一页的压花。
我无视了聚拢过来的人群继续走着,算得上是同事兼好友花灯路秋纱从后面跟了上来:“呐呐,鸫!刚才那是跳楼自杀吧?”
“啊啊,似乎是呢。”暧昧的回答。实际上,我并没有什么兴趣。
无论其当事者的决意为何,自杀只能作为自杀被接受。
“什么嘛,那种毫不在意的态度~!”
“撒娇也撒够了吧……秋纱?我们要回去了。”
“是是~你这个工作狂!为什么吉原的工作你都会如此上心啊~”抱怨完后,她又状似理解般地点头道,“啊啊,毕竟鸫可是个极富责任心的孩子~更何况还是唯一一个姿容可以与花魁大人媲美的姑娘~若是表现得好的话就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花魁的嘛~”
“闭嘴吧,秋纱。你跟着我出来的目的就是因为这个吗?”
“好的,我闭嘴~鸫,今天晚上可有你的忙了~!”秋纱捂着嘴笑道,“据说晓的大人们今天晚上要过来哦,要加油呐,鸫~”
……
“妓院?”盘腿坐在床上的佐助表情古怪地看着说出这个名词的迪达拉:“那个……女人卖艺的地方?”
“差不多差不多!嗯!雨隐村的妓院……吉原也是晓赚钱的一项行业。”迪达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组织里的人也时不时地就爱到里面去玩,不过首领和小南从来没进去过。”
“……宇智波鼬也进去过?”
“反正我去的时候他都在场,不过从来都不喝酒只喝茶。要么就是到外面去看月亮。嗯。所以我说那是个超没有艺术感的地方,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可以玩得那么开心,就连蝎大哥也是的。嗯。”
“那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话,难道我要跟着你们一起去吗?”佐助左手将几粒干燥的粘土一抛一接,反反复复不停把玩貌似本人正觉无聊至极,“那种地方我才不想去。我要休息。”
昨天他和迪达拉刚刚解决了巫条跳楼事件,虽然只是杀掉了那个女人的分|身。至于本体……后来到来的蝎表示本体不用管她。结果就是那个女人自己从巫条上跳下来摔死了。据说那人死掉之前患了十分严重的疾病,就算现在不死迟早有哪一天会死掉。
现在佐助的想法是,为了那个弱到要死的女人折了左手还被蝎惩罚,这样的代价太惨烈了。被男人吻的经历他一点也不想再来一次了。
……和鸣人来的那一次现在想想就够恶心了。
“集体活动必须参加,嗯。小南因为是女人所以才不用去的。”
“这是哪门子集体活动,谁提出来的。”
“首领。嗯。说是要放松心情,其他人该同意的同意该默认的默认了。”迪达拉煞有介事地点头,脑袋后的辫子也跟着颤了颤。佐助盯着那根冲天辫沉默许久后,突然伸手抓住了它。
“你在干什么啊?!宇智波佐助!!”迪达拉的身体剧烈一抖,碍于辫子还在佐助手上他也不好转身去揍那个不知好歹的小鬼,只得仰天咆哮,“给我松开你的手!嗯!!”
“为什么要扎这种发型?明明是个男人留长发不是很麻烦吗。”佐助面无表情地提问就像是个单纯好学的学生一般,前提是无视掉他仍然抓着迪达拉辫子的手,“宇智波鼬也是的。剪掉不好吗?”
“你懂什么!嗯!那我还要问你为什么整天穿着和服呢!!”
“也就是说,这是你的习惯?还是说追求艺术?”
“艺术家当然要特立独行一点!!嗯!”
“哦?我明白了。”话罢佐助干脆地松开抓着迪达拉辫子的手,又一次趴回床上看着迪达拉摆弄自己的辫子,“什么时候去啊,吉原。”
“被你这么一折腾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嗯。”迪达拉朝佐助一瞪眼,“走吧。以后不准再碰我的辫子!!嗯!”
……
“今天晚上可是晓的大人们来这里,都给我好好表现!听到了没有!!”
我随意摆弄着身上价值不菲的和服,有意无意地听着老鸨的呵斥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少女面上抹了一层厚重的白|粉将她的真正年龄完全掩盖。纤细的身子被玉白的和服包裹,浅粉的真丝腰带一丝不苟重重叠叠柔肠百折。鸦黑的发髻对穿着白玉的簪子坠下美丽的樱花花瓣,下唇一点鲜红如血,将那妩媚娇柔演绎得淋漓尽致。
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这副万种风情的姿态下到底是怎样一副苍白、虚弱和无力的面孔。
就算是身份再尊贵的客人又如何,看到女人时不都是一个德行么?
就算是晓,就算那些客人们是忍者,但毕竟也都是男人。如此,我就无法明白那些愿意放弃这里的生活跟着自己一见倾心的男人离开的女孩。
即使嘴上说着多少甜言蜜语,等到女人不再是他理想中的模样后还不是会毫不留情地抛弃。所谓男人就是这样的生物。
老鸨领着一些女孩到了后院最大的包厢。一个穿着黑底红云的男人似乎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面容可以用俊美来形容,虽然举止优雅礼貌但是神色冷淡,不过我还是能够感受到和我一起的女孩们火热的视线。
女孩们一个个入场,我虽然低垂着头但是视线的余光仍然能够打量到全场。在场的人都穿着统一的黑底红云服饰,外貌虽然各异但大多数都是外貌极佳的男人。
比较显眼的是两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看样子都是未成年人。其中一个较为瘦小的少年吸引了我的注意,看外貌和先前那个男子十分相似,但却有着不同的气质。
那孩子应该是第一次来妓院,他的眼里虽有一份疑惑,却是一副懒散想睡的样子。另一个年龄较大的金发少年似乎是在跟他耳语什么,引来了那孩子嫌弃与不屑的眼神。
我们逐一给他们捧上美酒食物,并细心地位每个客人斟满酒盅,摆放餐具。此后负责表演的艺妓就到西面墙边拿来了各种乐器。我拿到的是我最熟悉的三味线,思考了一下应该演奏什么曲子以后,我见那黑发少年身前有一个空位,就坐在了那里,于是正好就听到了那少年轻声说“我开动了”的清冷声线。
我再次看了看,大家都摆好了架势。大概这一晚和其他日子里并没有多少区别吧,现在只需要快点把这群客人伺候满意了回去休息便好。
“喂,佐助!你去哪里啊?嗯!”
音乐声刚刚奏起就听得身边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我皱了皱眉。出声的是那个金发少年,这时我才发现黑发的那孩子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带着显而易见的阴沉表情:“抱怨几句去。喂,你。你们厨房在哪里?”
“您指的是……我吗?”是叫佐助吧。问厨房在哪里……那孩子难道是对饭菜不满意?果然是个娇气的小少爷,但吉原的饭菜又不一定会差到哪里去,“路途有点遥远。不介意的话,我带您去吧。”
老鸨对这里的状况意料之外的没有呵斥,看起来她正在和自己的上司聊得正火热呢。
“佐助……你莫非是对饭菜不满意?嗯。”正在大快朵颐的金发少年出声道,“难道你之前在宇智波家吃的不是这玩意吗?连宇智波鼬都没有多大意见呢。嗯。”
“废话就给我少说一点。”那孩子面色阴沉不屑出声。脱掉了那件晓袍后,我才发现他穿着一件样式简单的和服,和周围身穿忍者装的忍者们格格不入。这就更加坚定了我这孩子是个小少爷的想法,但是小少爷为什么会和一群叛忍混在一起?
无法理解,但我还是起身跟上了那孩子的脚步。从房间里出来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外面凉爽干净的气息,而身后关上门的房间里,又再一次传来了音乐声。
“真是令人恶心的气息啊。”与我并肩走在一起的佐助轻声抱怨着,此刻我得以打量他的全貌:白皙的皮肤引人注目,侧脸轮廓精致。硬要说的话,这孩子其实生了一张会惹很多女人哭泣的脸吧,要是穿上花魁装的话,没准真的会被当成女孩子。
一路上他除了这句话后什么也没说。我带他到了厨房门口,正准备敲门的那一刻,他却毫不犹豫地一脚把门踹开了——是的,伴随着“哐当”一声:“这里的鱼片是谁做的!”
“等、等等!这位客人有什么意……”
“负责的人在哪?把做这料理的家伙交出来!”
……前言收回。这孩子哪里像是小少爷了,简直就是一个强盗。
……
虽然在佐助离开后,包厢里又奏起了和谐的音乐,但其中的一些人很明显就没有了继续欣赏舞蹈和吃饭的心情。
“鼬君,你弟弟还真是有个性啊。”身边的艺伎优雅地微微欠身为已经喝完了的酒杯里添上冷冽的清酒,鬼鲛咧开嘴对身边沉默不语的搭档毫无芥蒂地对对方的弟弟做出评价。不过鼬一听此言缓缓转头用鲜红的写轮眼看了鬼鲛一眼后,他就再也不敢出声了。
“真是不懂那小鬼的口味。难道他没吃过兵粮丸吗?这饭菜的味道总比兵粮丸好吃吧。嗯。”迪达拉不满地撅起嘴。
“吵死了,迪达拉。安安静静地吃你的饭。”蝎面前的饭菜自然是一口未动,他只是象征性地坐在这里感受一下人间烟火,顺便对自家搭档冷嘲热讽几句。
“不过也太慢了点吧,嗯。他到底去干什么去了……”迪达拉话音未落,只见先前跟着佐助一同出去的艺伎优雅地推开门,对在座的各位展颜一笑,但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奇怪:“大人们,很抱歉打扰了。方才与妾身一同出去的那位小少爷恐怕要晚点才能回来……他正在厨房里做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