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香城,入住了酒店,司机和助理都跟着老周、老蔡,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李茂带着纪元坐双层巴士。天色渐晚,落日在高楼大厦的一线天里倾下余晖。
他和她是不上行也不下落的游客,像是要环游世界。
李茂说:“明年可以来看双年展。”
纪元问:“买一幅带斑点的红色大南瓜吗?”
他笑了,说:“那是波普艺术。”
她说:“我一向不能理解前卫的风格。当然我也知道,有人能理解,为之一掷千金。他们一定是很喜欢那个红色大南瓜,我很羡慕。”
他问:“羡慕什么?”
她想了想:“我羡慕他们可以感觉到那个南瓜。”
虽然每个人都长了眼睛鼻子耳朵,但用起来,都是受限的。
他微微笑说:“明年一定要来了,亲眼看一看,才知道结果如何。”
她说好,看看双层巴士外的人潮,衣饰面孔饱含相似的气息,是众生的意思。
纪元笑着问:“晚饭吃什么?”
李茂说:“法国菜怎么样?我在一家餐厅订了位子。”
她问:“老周老蔡他们呢?要不要给他们打包吃的?”
他笑了,说:“他们另外有应酬。”
她问:“你给他们安排了任务?”
离开酒店前,她看见他叮嘱过老周和老蔡。
李茂说:“吃完饭告诉你。”
他坐车无聊,摸她的头发玩,她随他去了。
繁华大都会,许多比他们更亲密的情侣。
两个人到站下车,不着急吃饭,先逛唱片店,门口一尊铜佛,一盆绿叶野芋头,一个盛水大陶钵。
中阮,吉他,琵琶,胡琴,墙上挂住好多乐器。
除了买唱片,还可以喝咖啡,吃蛋糕。
不说话的老板最讨喜,顾客尽情挑选喜爱的东西,再商量一个合适的价格,默契地成交。
李茂什么也没买,没开车出来,提着东西太傻,有损他的潇洒……
店里电台的独白,爱是一种需要,一种缺乏,爱和被爱都是一种喜悦。
纪元隔着唱片架看他,有点明白,原来她已经嫁人了,嫁给眼前这个男人。
李茂没有抬头看她,却问:“是不是被你老公的外表迷倒了?”
她笑了,说:“大概是吧。”
他微微一笑。
离开唱片店,两人十指相扣,在人潮中步行,华灯初上。
他们去了附近大厦,四楼西餐厅。
他负责点菜,她负责吃。
两人喝一点开胃酒,水晶灯璀璨,瓷器玻璃杯发光,一道菜上来,连苹果酱汁都是有形状的,强迫症的天堂。
她反而想吃中菜了,h酿蟹盒、甘香豉酒鹅、和顺鱼两味。
热的烟火气,没有秩序,只有味觉冲击感。
李茂笑着说:“总不能出来逛,还吃凤城厨子的手艺吧?”
纪元笑了,问:“老周和老蔡做什么去了?”
李茂说:“我让他们接触南天电子的大股东去了。那位姜先生手上有三个壳资源,涉及影视、动漫、彩电行业。”
纪元说:“那位姜先生壳资源这么多,政商关系一定很好。”
李茂说:“他的公司只有影视这一块是盈利的,制作宣传性质的影视作品,大多由政府采购。”
纪元明白了,每天电视上播放的抗战片,从何而来。
李茂说:“动漫和彩电两家都是亏损的,股价一直下跌。老先生年纪大了,接班人不成器,应该有意愿出手。”
纪元想了想,说:“只要开一个让他心动的价格,但那样一来,可能会超支。”
他微微一笑,说:“超支那部分,我已经想好从哪儿补回来了。”
她很好奇,但他在卖关子。
西餐馆吃完饭,两人拦了辆的士,去看夜场赛马。
李茂押了一匹马,说是小赌怡情。
进了赛场,灯光明亮,看台人很多,大屏幕有骑师和赛马特写,纪元看见熟人。
原来这场是姜琦比赛,赢了,她就能升做自由身骑师。
廖骏在附近,看见李茂,走过来,喊了一声二哥,一副意气风发,天真无邪的样子。
李茂点点头,没说话。
廖骏开门见山,问:“二哥,你挖走集团老将,一点也不手软,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李茂微微一笑,说:“今晚的打算是看赛马,你和姜琦什么时候结婚?”
廖骏笑了,说:“刚订婚,再玩一年吧。”
李茂点头。
廖骏叫纪元二嫂,礼貌上一点破绽没有,说:“二嫂家实力雄厚,二哥运气真好。”
纪元微微一笑。
赛马场上气氛热闹,姜琦不负众望,拿下头马。
赛马会有意培养一位女骑师,大肆宣传,捧成明星。姜琦骑的马都是各个马厩顶级的,但考虑到她作为女性,体能上有劣势,这个安排也算一种公平了。
李茂拿出赌马的小票,唔一声,说:“赢了,我的运气真的不错,三弟,要不要一起去喝酒?我请客。”
廖骏拒绝了。
李茂笑了,说:“那我和你二嫂先走了。”
廖骏沉默。
李茂牵着纪元的手,走了。
离开马场,李茂真要去酒吧喝酒,说约了校友,都是做金融的。
时间不早了,但对许多人来说,夜才开始。
到了纸醉金迷的酒吧,包厢里,才俊们都带着来路不明的临时女伴。
有个哥们,喝到大舌头,还在那儿吹牛,看见李茂,打了招呼,看纪元秀气玲珑,笑着对李茂说:“你才结婚就带别的女人出来玩,这也太花了吧?”
李茂笑了。
别的同学打趣说:“李少和家里那位肯定是政治婚姻,听说你这回杀回来,都是老泰山资助的本钱?”
纪元笑着对李茂说:“原来,你和你家那位是政治婚姻。”
李茂忍俊不禁。
男同学还很来劲,要灌李茂喝酒,说:“家里的女仔放家里,李少这么英俊潇洒,外面的女仔肯定是天天新款啦。”
李茂喝了一杯酒,说:“谈正事,岭华医药,先帮我买了,我通知你再卖。”
对方问:“那只烂股票,没人接盘怎么办?”
李茂说:“不会,一定是低买高卖。”
那哥们说好。
纪元纳闷,李茂既然不打算收购医药股,为什么还让人买进呢?
这帮人喝了几巡酒,李茂要走,大伙要留他。
李茂说,家里那位还要电话报备。
同学们笑了,起哄说:“吃软饭是该报备!快走吧!免得回家跪搓衣板!”
李茂笑了,拉着纪元离开包厢,出门前给包厢结了账。
酒吧街,一路霓虹灯闪烁。
两人走到冷清一点的街道,纪元说:“原来我们是没有感情基础的政治婚姻。”
李茂笑了,唔一声,说:“难怪我没有一点人身自由。”
纪元看他说得夸张,扯他的手要打,李茂闪开了,笑着说:“还经常家暴呢!”
纪元又气又笑,两个人追逐打闹,还跟小孩子一样,走到了街口,李茂抓住纪元的手,说:“别闹。”
纪元安静一点,李茂站到低一级台阶,说:“上来,我背你回酒店。”
她很高兴,趴到他背上。
他背起她,很开心,两个人带着酒意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