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还有两天才开学,傅寒洲又不想去唐彬那边,只好回公司投奔叶濯清。
叶濯清的办公室里面有个隔间,是个很小的卧室,他平常不睡那里,只有在项目赶进度疯狂加班的时候,才会在里面打个盹儿。
傅寒洲上了楼才发现,叶濯清竟然正在跟凌辉一起忙碌。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掉头回去找家酒店,凌辉就发现了他:“哎哟,唐楚楚!快快快,我正需要一杯咖啡。”
叶濯清从图纸上抬头看了傅寒洲一眼:“小唐,你怎么这么晚过来啊?”
傅寒洲发现,这还真的没法说,正纠结着怎么说比较好听,凌辉就已经猜了个大概:“你不会是被小助理赶出来了吧?”顿了顿,他又自言自语道:“不对,你现在也是小助理。”
叶濯清是个单身汉,完全搞不懂到底什么情况,看傅寒洲一脸窘态,忍不住怼了凌辉一句:“没人赶的家伙用不用这么八卦?”
凌辉也不生气:“偶尔尝尝狗粮也不错。”
傅寒洲动作迅速地给两人泡好了咖啡,凌辉就指着自己办公室里面的那个隔间:“你睡那吧,里面有干净的被单,自己找出来。吵架什么的都是小事,本boss可以资助你打长久战。”
傅寒洲觉得他说这话分明是不怀好意,然而麻烦了人家终究是没法理直气壮地说话,只能默无声息地进了里间。
门锁“啪”地一声落下,叶濯清就奸笑起来:“这下好了,你的贼心都白费了。”
凌辉瞪他一眼,义正言辞:“说什么呢?我可是正人君子!”
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
傅寒洲原本就在气头上,再加上凌辉的办公室终究是个敏感地带,他总是辗转反侧到半夜,然后天不亮就起床,把凌辉一团糟的办公室收拾整齐,算是报答他老人家了。
在这样的郁闷中,他迎来了大四生活。
书本和关于论文的资料将他的生活塞得满满当当,因为上学期成绩非常出色,所以这学期,曾经对唐楚楚恨铁不成钢的老师们都改变了态度,在写论文上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穿梭往来在熟悉的食堂、图书馆、教学楼之间,他的心情依旧很糟糕。
不知是谁走漏了他跟唐楚楚吵架的消息,林雪樱也跑来看笑话,一番讽刺挖苦让他听得火冒三丈:“听说你上学期挂科四门,其中两门还是专业课?我要是你我就老实回去准备补考,你说呢?”
“唐楚楚,你......你不就是上学期考了个全年级第一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林雪樱气得指着他骂。
他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眼睛盯着书,边看边画重点:“如果你觉得没什么了不起,那麻烦你也考一个来看看。”
“你......你!哼!活该你被傅寒洲甩!”林雪樱气得跳脚。
一提这事,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了,将笔一扔,就下楼去散心。
八月中旬的烈日下,大一的新生正在军训,不知怎么,那片绿色在他眼中竟然不像往年那样活泼鲜嫩。
纪容没来报道,他没有刻意去打听,即便她把学费弄丢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
他们班开学第一堂班会,老师就在强调防骗的知识。
可惜不管多少人相信,他依旧觉得,纪容是骗人的。
屋子里没开灯,唐楚楚抱着傅寒洲送的那个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细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他那天离家之后,就没有跟她联系了,就连衣服都是趁她去上班的时候回来拿的,这种冷战的状态让她又绝望又害怕。
但她没有办法再做进一步的退让,纪容没去报到就能说明一切了,是他错了。
敲门声将她的思绪打断,她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脸颊,想要假装没听见,可那声音偏偏跟她作对似的想个不停。
她皱着眉开了门:“什么事?”
“学长,我来看看你。”纪容捧着一盒馄饨站在门口说。
韭菜鸡蛋的味道熏得唐楚楚一阵难受,她连忙拦住了纪容:“谢谢你,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想早点睡觉。”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啊?是不是中暑了?”纪容边说着边伸手来摸唐楚楚的额头。
那手还没碰到唐楚楚的脸,就被她一下子挥开了:“没事。”
她尴尬地收回了手:“那......这馄饨留给你吃吧。”
“不用,谢谢。”唐楚楚从小就不喜欢吃韭菜。
纪容见她今天软硬不吃,忽然就没了辙,垂下脑袋,一脸失落地站在门口。
唐楚楚本来都打算关门了,见她那样,忽然又没了脾气:“纪容,我给你一笔钱,你明天去报名吧。”
“为什么?”纪容抬起头,诧异道。
“没有为什么,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不上学吧?”不上学也无所谓,可是这样不分昼夜地来打扰自己,她不难过,自己也会疯掉的。
“可是......可我学费六千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纪容扎巴着眼睛说。
“没关系,我不着急。”唐楚楚说着就把傅寒洲给她的那张卡掏了出来,“明天你自己去取钱,用多少取多少,最后把卡还给我就行了。”
纪容见她这样坚决,无计可施,只好接了卡。
打发了纪容,唐楚楚终于觉得耳根清净了,她继续坐在沙发上发呆,结果瞬间想到傅寒洲说过的一段话,那段话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借钱这种事,是分人的。对于那些跟我们关系比较好、又很守信、又具备还款条件的人,我们当然可以慷慨大方地出手。
但是对于那些跟我们关系一般的、不守诚信的、不具备还款条件的人,我觉得他们再可怜,我也只会帮助他们,而不是把钱借给他们。
想到这一段话,唐楚楚忽然就发现自己冒冒失失借钱给纪容,不仅没打欠条,她还是个没偿还能力的,跟自己的关系也很一般。
她狠狠捶了一下沙发,想把自己掐死。
那张卡里的钱可是傅寒洲的奖学金啊!
多讽刺,他不舍得吃不舍得用,留给自己,而自己一转手把它给了他口中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