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
金灿灿的阳光洒下,照出骄阳宫一片金色的暖意。
在太医的调养之下,牧千羽的身子渐渐恢复过来。
玲珑挽着牧千羽走到院内,坐于小亭之内。
:“还是不行么?”
牧千羽拨弄着手中的茶盏,将杯盖在手里捏紧,着急地看向面前的玲珑。
玲珑闻言,将头低得更下。“千羽,能试的法子我都尝试过了!可是你也该知道这宫中的礼数。没有皇上的指令,莫说是携东西出城,就连踏出这宫门半步,都是不可能的!”
:“可是,可是...”牧千羽说着,喉头一梗。“我没有时间了啊!我必须要将这血灵芝立即送出城,交到月影的手里才好!”
说着,牧千羽低下头,无措地双手紧紧揪紧。
自那日她醒来,等到太子离去后。牧千羽就用临走时江又梦给自己的鸽子,飞鸽传书给月影叫她潜进洛城,准备随时托人送血灵芝出宫,与她会合!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半月了,还是找不到方法能够瞒住所有的人,贿赂宫门口的侍卫,将血灵芝交给月影。
想着,牧千羽又无助又着急。胸内一直有一把着急的烈火燃烧着,不肯停息。
玲珑瞧见牧千羽着急的模样,走上前去,拥住牧千羽越发瘦弱的双肩,柔声安慰道:“千羽,别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再想想!”随后,她沉思片刻,试探般的建议道,“既然父皇都将血灵芝交与你了,那么,为什么你不直接拜托父皇让你带着血灵芝出宫呢?”
:“不,不行!”闻言,牧千羽立即摇头制止道,“皇上之所以能这么干脆的交给我,一定是想要由我引着他们找到流烟,不知他会使出什么计策来,逼着流烟回宫来。我不能这么冒险,我已经不敢再信任了!”
玲珑皱眉,犯了难。“那么,现在该怎么办?我的贴身侍女几经试探城门把守的士兵,却无法动摇他们一丝一毫。要想将东西送出宫,怕是难上加难,无计可施啊!”
羽儿,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羽儿,你终还是不曾真心了解过我。其实,在那次之后的无数个夜里,我早就预想到这样的结果,只是,谁叫我,忘不掉你...
束手无策间,耳边响至言圣麟之前动情至深的话,牧千羽站起身来,下定决心般的就要往外走去。
:“千羽,你这是...”玲珑也随着牧千羽的动作,站起身来,急忙拉住牧千羽,问道。
牧千羽顾不得解释,一边往外走去,一边说道:“没有办法了,我只能去晋安宫,找太子试一试了!”
玲珑低头思索片刻,心知阻拦无用,况且这也是当下唯一的办法,也随着牧千羽一同去了晋安宫。
一路快步走到晋安宫,等不及一旁的公公禀报。牧千羽掠过公公,抢身走到门前,反手将门推开。
锦门一开,就瞧见坐于床榻之前的言圣麟,和娇媚地站于一旁的怜音。
之前一股脑的只想着往里冲,现下牧千羽才觉出尴尬来。她退出门外,行礼道:“羽儿拜见太子和侧妃娘娘。”
言圣麟一声锦衣玉袍,瞧见牧千羽,些微诧异过后,很快地点点头。“平身吧!”说着,起身走到她身前,这才注意到随着她进来的玲珑。无喜无怒地声音,平缓地响起。“怎么了?这般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所谓何事?”
牧千羽抬头,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身后的怜音,遂又低下头去。
怜音紫衣轻摆,衣袂在空中飘动,款摆走来。魅惑一笑,“看来是碍着牧小姐说话了,无妨无妨。那么太子,怜音先行退下了!”
说罢,怜音毫无不悦地退出房间,还识趣地替她们掩上了门。
怜音转身瞧见身旁的玲珑,倩声一笑,行了个礼道:“怜音拜见公主!”
玲珑却似仿若未闻一般,轻哼一声摆摆衣袖,转身走到一旁的亭下,翘首望着这边,安静地等待着。
瞧见玲珑对自己的无视,怜音却是笑得更艳,她随着玲珑走到亭边,悄声问道:“公主可是为了送血灵芝出城一事而来?”说着,便见一旁的玲珑面色一变,诧异地看向她。怜音只是笑,继续道,“我劝公主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不要再与那牧家小姐再做些无用的事情!那南宫大人,是必死无疑了的!”
:“放肆!谁准你一个小小的侧妃在这里胡言乱语,散布谣言的?”玲珑怒叱一声,指着怜音训斥道。
怜音却只是笑,转身离去。转身的瞬,眼眸中的清冷阴狠毕显,她冷冷一笑,出声却仍然娇媚如常。“怜音只是奉劝公主若真有心,不如多顾顾自己。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公主不会不明白吧?别自保不甚,还招了别人的连累。仅此...而已!”
玲珑一直注视着怜音款摆的身影离去,久久怔愣。
这人,身上的光华气质,哪里是一名普通舞姬侧妃能及的?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人,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而寝室之内,牧千羽抬眼看着眼前俊美逼人的言圣麟,心下忐忑,嘴角颤颤。
:“太子哥哥,羽儿有事想要请您帮忙!”
言圣麟却只是静静地看着牧千羽,似是要将牧千羽单薄的身躯看穿一般。良久,他才问道:“可是,与南宫流烟有关!”
牧千羽见言圣麟问得直接,也不再避讳,直言诚实地点点头,“是!”
听见牧千羽回答的坦诚,言圣麟嘴角紧抿,几近沉默后,才沉吟道:“羽儿,你当真那么爱她?为了她,竟肯放下自尊来求我?”
闻言,牧千羽垂下眼,低着头,陷入不自觉地思念之中。随后,只见她静谧一笑,犹如月光一般皎洁。“是,羽儿爱她!为了她,不论什么事,羽儿都会去做!”
这一行话,字字如刺,狠狠地扎得言圣麟疼痛不已。似是不忍再面对为着另一个人深情的牧千羽,言圣麟转过身去,背对于她,道:“你是用什么条件交换的血灵芝?可是答应皇上与我成婚?”
此言一出,就连一直低头默然的牧千羽,都诧然地抬起头来,嘴角轻颤,许久才能说出话来。“太子哥哥,您知道?”
听见牧千羽的答案,言圣麟只觉心口悲伤难过更甚,丝毫觉不出任何的喜悦之情来。他不答,只是复问道:“羽儿,我只是想知道,当真是如此?”
牧千羽愕然,脸色霎时苍白下去。她不知所措地退后一步,无助和绝望犹如崩堤的洪水,几乎要将她淹没。胸口疼痛得几乎要裂开,牧千羽却狠狠地勒令自己冷静下来,她嘴角颤抖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艰难点点点头,一个字,说出口时,却是那般的沉重艰难和悲恸。“是!”
:“很好!”言圣麟转过身,走上前来,将曼联苍然的牧千羽拥进怀里。“既然如此,那么我自会允诺你,立即派人将血灵芝送出城去!”
:“羽儿,这一次,你再也无处可逃了!”
言圣麟的话自耳边响起,牧千羽却只是绝望的闭上眼。胸口的疼痛早已经麻木,眼角也只余下一片干涩酸痛,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她无助地被言圣麟拥在怀里,就像一只提线的木偶,线断了,人散了,再也没有知觉。
流烟啊,流烟,原谅我。我明明方知这个世上有那么多的无奈奈何,明知道不好,不妥,不应该。却还是没有办法阻止,还是不得不这么做,只能无可避免地走下去。
原谅我,真的请求你,原谅我。原谅我背叛了我们的爱情,我们的誓言。可是,我怎么可以,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
这样的绝望,你叫我怎么一个人活下去?所以,只要能换得你一天的性命,我都会在所不惜地去尝试,去换得。
就算是□□碎骨,我也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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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肠小道上,月影策马扬鞭,溅起身后阵阵尘土飞扬。
瞧见焦切等在山谷下的江又梦和沈星沉,月影跃身下马,将背在身后的锦盒交到江又梦手里。
:“星沉!”
江又梦急切地换一声,随后转手将锦盒交给沈星沉。沈星沉略微点点头,然后赶紧打开锦盒,之瞧了一眼,却周身一震,脸色迅速地苍白下去。
:“星沉,怎么了?”
瞧见沈星沉的脸色不对劲,江又梦略觉异样的看向她,声音也不禁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只见沈星沉用手指沾了血灵芝边角的少许,摩挲片刻,凑在鼻尖闻了闻,随后舌尖轻尝,脸色铁青下来。
:“这根本就不是血灵芝,而且,这上面,还藏了毒!”
此言一出,江又梦和月影俱是脸色一沉,满脸的愕然。
月影首先缓过神来,急忙解释道:“这可不关我的事!我接到牧小姐的传书,就在指定的地点等着人送来。我一接到,就赶紧策马赶回来。中途绝对没有出差错!”
:“与月影无关,这皇上给那丫头的,本就是假的!”
月影话一落,就听见一道慵散清冷的声音自她们身后传来,江又梦等人诧异地转过身躯,就见南宫流烟双手环在胸前,缓缓走过来。她嘴角轻勾,一抹散漫的笑弧弯在嘴角,“至于这毒,想必除了太子,没有人会这么盼念着我死了吧!”
说着,南宫流烟已经走到了江又梦一行人身边,瞧见她们诧异愕然的神色,只是抿唇一笑,笑得散漫戏谑。“怎么,还想继续瞒下去?”
:“流烟,难道你一直...都知道?”
江又梦不敢置信地看着南宫流烟,眼中有些许的光芒摇曳,吞吐间,许久才说得出一句话来。
南宫流烟闻言,却只是戏谑一笑,“难道我不应该知道?”说着,南宫流烟抬首,看向漫天苍穹,语气一时竟听不出的戏谑还是嘲讽。“这皇上一心要引我回去,当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啊!”
不论那丫头是答应了什么条件,才换得的血灵芝。终不过是,皇上诱引自己回宫的一步棋吧!
只不过...
南宫流烟冷冷一笑,皎洁地月光之下,映射出一身的银白光华,俊美无双。
布局与反布局,心机与反心机,没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是输棋,还是赢棋。
若是皇帝硬是要逼得自己回去,陪他下完这一盘棋,那么,她定不会躲避。
想着,南宫流烟的目光如寒剑一般炫目逼人,锋芒毕现在这一瞬间。
看来,是时候,该回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