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宁静。
南宫流烟缓缓地将那隐匿了十九年的阴谋巨变一点点陈述描绘。三个人不可为外人知的身世,三个人永远无法脱开的关系链。室内的三人,皆是那场政变里的主角。
微妙的三人,又无法脱清关系、相互联系的三人,在这狭小的屋内,沉默着。
许久,才见之前一直沉默的言圣麟转过面向窗外的身子,看向南宫流烟。“南宫流烟,我凭何相信你说的话?”
南宫流烟闻言,无畏地轻笑一声。随即,她看向牧千羽,说道:“信不信随你。你大可把我们带回宫去,由皇上来定夺。反正千羽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自是不会多加妄害。而我们,”说着,她煞有介事地扫过言圣麟,嘴角的笑意渐转戏谑。“也就不劳太子费心,想必这皇上自是不会多留。我是无所谓,只要千羽没事,我死又有什么所谓?况且还是跟着堂堂的太子您一起下地狱,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你...”言圣麟见这南宫流烟说的这般无所畏惧,心里一怒,愤愤道。
瞧见言圣麟动怒,南宫流烟也不惧怕,她挑眉一笑,颇有嘲讽之意隐喻其中。“怎么?太子你考虑的如何?我是无所谓现在就死去,可就是不知太子你是不是也舍得这大好的江山和皇位!”
言圣麟也听出南宫流烟话里的嘲讽,他俊眉紧皱,思索着南宫流烟的话里的利弊。许久,他才缓声道:“不论如何,我毕竟是太子!这是已定的事实,父皇怎么可能在这时除了我,这...”
:“错就错在,你不是我爹南宫惊雷的那个孩子,不是我的兄长。你是牧振侠的孩子!”南宫流烟冷声打断道,“你可以是全天下任何人的孩子,可你偏偏却是牧振侠以死换来的唯一血脉。试问皇上在杀了你爹后,还能留你在世上,特别是他的身边?”
说着,南宫流烟轻叹一声,看着言圣麟,一字一句缓慢却带着一种直击人心底的力量。“世上权力最大之人,往往也是心最狠的人。不狠心,何以得天下?”
言圣麟久久地沉思,这件事来得太过于突然,且剪不断,理还乱。暂且不论这南宫流烟说的是真是假,可是如若当真将她们逮捕回去,那么只要南宫流烟的说辞引得皇上的一点信任,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危险就大了一分。
他必须好好地思索,好好的权衡盘算。
时间一分一秒的划过...
牧千羽紧张地揪着南宫流烟的衣袖,而南宫流烟却淡然处之,似乎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已经胸有成竹。
倏地,南宫流烟敏锐地察觉到言圣麟的眼眸,在一瞬间风云乍起,眼里的光芒如被吹起的江水,波涛万涌。
:“噢,忘记告诉太子你一件事。”说着,南宫流烟双手环胸,走到言圣麟面前,似乎随口提起一般,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太子可还记得沈裔这个人?”
言圣麟不解地看了南宫流烟一眼,试图看透南宫流烟究竟在作何主意,却徒然地发现根本无法猜透她一丝一毫。仿佛是一面密不透风的墙,根本无法知晓墙内的任何景象。即使踮脚远眺,也无法看清一丝一毫墙内的风景。
再努力,也是徒劳。
:“我记得,此人是你的得力手下。”想着,言圣麟微眯眼睑,淡淡回道。
迅速扫过言圣麟眼里的杀意和想法,南宫流烟却佯装不见一般地接道:“原来太子你还记得?我的得力手下,可和你的那些无用手下不一样。”
说罢,言圣麟看向南宫流烟的目光渐转深沉,之前隐藏着的杀机和愤恨在此刻尽泄无疑,“南宫流烟,你想说什么?”
南宫流烟笑得从容,丝毫不以为意。她看向言圣麟,嘴角虽然笑得惬意,但眼里却是一片冰冷若冰霄的光华流转,笑意根本无法传达道眼底。见言圣麟的真正企图终于露出心底,南宫流烟顿时眼里的光华乍现,全身如浴火神凰翱翔九天一般耀眼夺目。
:“那么你该就明白,只要你现在敢杀了我,我保证你的身世马上就能天下人皆知!”南宫流烟的眼神冰冷如剑,语气霎时如千军万马奔驰而过般气势奔涌,让人不敢与其同站,与其对视。
:“南宫流烟,你在威胁我?”言圣麟此刻眼里的杀机与阴狠乍现无疑,他面露寒霜的看向南宫流烟。语气阴沉,似乎随时都要将眼前的敌人撕碎。
南宫流烟却像无视般从容冷静,她笑,自有一种自信淡定的气势流淌而出。“不!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看在我们往日情分上的警告!”
可是,南宫流烟的真心之言却未能听进此时气怒攻心的言圣麟耳里。他怒视着南宫流烟,双手交握,连手臂之上的伤口钝痛连连也觉不出来。
言圣麟死死地看着南宫流烟,似乎想将她处之死地而后快。却徒然心知动不得,不能动。世上最无奈的莫过于此,明知此人留不得,却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眼前快活,束手无策。
好一个顺水推舟,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本以为是这南宫流烟入了自己的局,陷进了自己先设的陷阱。却没想到会在千钧一发之间被南宫流烟反将如此一军。
就好比是两人博弈,言圣麟的棋艺确实天衣无缝,占尽天机。可是南宫流烟却能在逆境之中,借着一眼看穿的慧黠与智谋,将自己引入她临时设定的局里。
他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不仅输了这这一局,在更早之前,还输掉了自己的爱情...
自此,他就必须活在南宫流烟设的局里,为其暗中护航。为了自己的身世不外泄,他不仅要这么眼睁睁地放走南宫流烟和牧千羽二人,还必须回宫后在父皇下令追捕时多加妨碍,确保两人的安全,无形中,南宫流烟就找了这世上最有力的一个帮手。
好你个南宫流烟!
想着,言圣麟怒火中烧,却又莫可奈何!
:“走吧!莫在出现在我的面前!”言圣麟右手一挥,转过身不再看面前的二人一眼。
牧千羽闻讯,心知言圣麟肯放过她们,压在心头的大石才终于落了地。她上前几步,拉过南宫流烟就要往门外走。
南宫流烟却反手拉住她急欲离开的身子,不急不躁地漫不经心开口道:“急什么?我们就这么走了未免有失礼数,叫太子送我们一程岂不更好?”
:“南宫流烟,你莫过分!”
此言一出,就引得言圣麟的叱呵。只见他转过身来,满脸怒容。使得原本俊逸的面容此时显得阴沉万分。
:“过分!”南宫流烟嗤笑一声,无数的嘲笑讽刺之意浮起。“比起你太子之前做的那些龌龊之事,我这样哪里能配得上‘过分’二字?”
言圣麟咬牙,“你是故意的!”
南宫流烟闻言也不谦虚,只见她拱手,行了个君臣之礼,面上却毫无尊敬崇仰之意。有的只是嘴角嘲讽之意更甚的揶揄,“太子英明!”
说罢,南宫流烟也不再看言圣麟铁青的脸色,她转身,走向门口。看着牧千羽心惊胆战地神情,南宫流烟抚摸着她乌黑的发,安慰性的道:“丫头,别担心!没事!我偷偷摸摸地潜进来之时,就暗暗发誓怎么着也要光明正大的出去!”
话音一落,就见南宫流烟扬手推开大门。顿时暗中潜护把守的十余名死卫便从四周跃起,现出身形来。
倏地,一个身影便从墙壁的另一面跳了出来,手持一柄利剑,直直地刺向南宫流烟。牧千羽眼见那柄剑直直刺来,忍不住低声惊叫出声。南宫流烟嘴角一挑,却只是从容地拥着牧千羽,轻轻地一个移步,就避开了那疾速的攻势,四两拨千斤。
那名死卫扑了空,转身还想刺来时,却听得身后一直沉默的言圣麟沉声下令道:“住手!”说着,言圣麟重重叹口气,摆手说道:“让她们走!谁也不许动她们一分一毫!”
死卫们个个面面相觑,却还是下意识地让开了身子,收下手里的剑,任南宫流烟牵着一脸茫然不知的牧千羽离开。
言圣麟见南宫流烟带着牧千羽,一点也不着急地缓步悠哉地离开,直到她们的身影完全消息在视线里。
他才终于忍不住反手就将身前的桌椅推倒,一桌的茶杯物件‘咣当’落地,乒乓作响。
南宫流烟...
他敛眉,咬牙在心里念道,终有一天,我一定要手刃你,将今日你给我的耻辱,数倍还之!
不论是你给我的耻辱,还是你夺走的羽儿,我都要你在日后亲手还给我!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