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用过晚膳,沈裔把守在烛光通亮的书房外。肃静地院内,安静地无人敢走过。
房内,烛光摇曳。
南宫流烟站在书桌前,静立在太子身前。
言圣麟微笑着,品了品茶,对南宫流烟信任和亲疏地微微一笑。“南宫,也真难为你了,与那老谋深算的牧振侠周旋这么多日。”
南宫流烟淡淡一笑,并不接着太子的话说下去,她转过话题说道:“太子赶路这么多天,还不就寝歇息,莫不是有话要对流烟说吧?”
言圣麟赞赏地看着南宫流烟,抚掌赞道:“南宫啊,你就是太聪明啊...”说着,一如既往地看见南宫流烟微弯腰,虽然侧身谢过他的赞赏。脸上却是荣辱不惊,毫无欣悦的表情。他继续道:“父皇只叫我转予你一句话:稍安勿躁,一切待回宫重长计议。”
此话一出,连一向从容不迫的南宫流烟都禁不住抬起头,诧然地看向言圣麟。只见言圣麟也是一个摆首,说:“莫问我!父皇只要我如此转告与你,说你会明白的!”说完,言圣麟好奇地走下来,问道:“我一直好奇呢?父皇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南宫流烟垂下头,以遮掩住自己此刻的神色。她屏息,原来皇上已经察觉自己进洛城的目的,恐怕已经明白自己的身份了。
她一时费解,这皇上究竟是在谋划着什么。眼下,既然皇上诏令已下,只有放下一切计划,先回宫再说。
想罢,南宫流烟抬头对言圣麟撇嘴一笑,“太子,这皇上的心思,还是少猜的好。下官可还想多活几年呐...”
言圣麟明白南宫流烟不想多谈,语带避讳地意思,听到貌似漫不经心地戏谑,实则回答的话,笑笑也不再多谈。
:“那好,待尚书高崇这案子一结,父皇和母后特地叮嘱要我带羽儿回宫暂住一段时间,正好我多年未见她,也正有此意。这事我也跟牧振侠提了,我想想还是跟你招呼一声,免得你不知情,在安排上出些岔子。”
南宫流烟敛眼,不动神色地点点头,回道:“是,下官知道了。”
言圣麟吩咐完,就在沈裔地护送下回了房歇息。
送走言圣麟,南宫流烟掩上门,立在窗前,任月色打在她俊美无铸的脸上,静然不语。
眼下恐怕皇上是已经识破她的身份了,既然把话点明就代表皇上并未提防她,并且似乎她视作为心腹般,如果没有猜错,皇上决定的计划里,自己的利益与敌人应该是与他相同的,所以皇上需要借助自己的力量,看来,这共同的利益中心,就是牧振侠了吧。
既然皇上也想除掉他,那么与皇上合作也无妨。只是,最让南宫流烟揪心地就是一时不了解这时为何将牧千羽唤去他们身边,是为了在日后对牧振侠有个致命要挟,还是想要保全她,毕竟,明眼人一瞧就明白,这言圣麟对牧千羽的感情不一般,就连那玲珑公主都与牧千羽感情甚笃,理应是不大可能会对牧千羽不利。
不管如此,南宫流烟神色肃然坚定起来。只要牧千羽在自己身边,自己就可以在发现异常,也可以及时应对。她,绝不能让那个小丫头受到一丝地伤害。
即使,是要拼尽她的生命,她要也护住牧千羽,保她周全。
想着,南宫流烟似乎想到什么,身影一跃,闪出门外......
◆◆◆◆◆◆
夜已深,牧千羽黯然地坐在桌前,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蜡烛的灯芯,另外一只手无精打采地撑着脸颊。
吟心不解地看着自家小姐蔫蔫的样子,心下纳闷,记忆里,似乎只有老爷不让她出门时她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思索着,难不成是小姐太久没出门觉得无趣了。
:“小姐,不如明日吟心陪你出门逛逛吧?”
听到吟心的话,牧千羽头一歪,看着吟心。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摇摇头,拒绝道:“看不成,明天指不定太子哥哥要来的,我还是在家等他的好!”说罢,牧千羽转回头,随意地挥挥手。“行了,吟心。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下去歇息吧!”
吟心不放心地又打量牧千羽一眼,最后行礼退了出门。
听见吟心关门的声音,牧千羽闷闷不乐地头点在桌上,心里还是很不痛快地指着烛火骂道:“好你个南宫流烟,骗我,你就知道骗、欺负我,”说着,她伸手用手不停扇着烛芯的火焰,火焰被她挥来的风吹得东歪西倒,她嘴里仍气恼地骂着:“看你还敢不敢骗我,哼,叫你骗我,叫你欺负我...”
偷偷潜进牧府,依着上次来牧千羽房间的记忆,一路寻来的南宫流烟,一来就瞧见牧千羽气怒地指着烛光骂骂咧咧的样子。
烛光下,她的脸颊微微鼓着的样子,可爱至极,还夹带着一丝绝艳的美丽。这样无人能及地美丽之姿,却偏偏因为牧千羽孩子般的性子,绝妙地配了一丝可爱慧黠在里面,让人无法不去喜爱这样灵变多样的她。
:“啧啧...你这丫头下手可真可怕,若那烛光真是我的话,还不被你打成肉末了?”嘴里戏谑取笑着,南宫流烟已经落在牧千羽房间的窗格上。
牧千羽不敢置信地看向窗边,就看见南宫流烟散漫的身影已然站在身后。‘呀’,她不可思议地低叫一声,赶紧走上前紧张地打量着窗外。
瞧见牧千羽紧张的神情,南宫流烟拦下她东张西望的身子,好笑地点点她的额头,笑问:“丫头,你在看什么?”
牧千羽急急地推开她的手,看见她此刻这么悠哉地神情,心下焦急,低声说道:“你这个蛮子,你这么敢这么冒失地闯进来?我爹待会发现你,你就完蛋了,你快走吧!别给我爹瞧见了...”
牧千羽边说边将南宫流烟往外推,急得脸微微泛白起来,语气急切地隐约还听出丝丝地哽咽。
南宫流烟见牧千羽急切的神情,心头一暖,她伸手稳住牧千羽的身子,认真一字一顿地说:“丫头,放心。你爹今晚早就出了府,忙着暗中派兵保护太子的事宜,忙着呢!别担心!”
听南宫流烟这么一说,牧千羽才稍稍松口气。随即,她甩开南宫流烟的手,不服气地回道:“哼!谁担心你,我可不是担心你,我是怕被你连累。”
南宫流烟心情极好地也不反驳,她身影一跃,牧千羽眨眼之间,她整个人已经做到了窗格上,仰起脸凝眸望着窗外的月亮,屋外有银色的月光洒进来,映在她的脸上,越发够了出她那如玉刀雕刻般俊美的侧面。
见她不说话,牧千羽也闭语赌气地沉默着,却也没有再说要她走的话。
许久,南宫流烟看着窗外,淡淡地开口唤了牧千羽一声,“丫头,”感觉到牧千羽不情不愿地偏头,将目光转向她,她身形微变地轻声继续说道,“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骗你的,只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如此,我,也是身不由己。”
听着南宫流烟如同解释般带着歉意的话,牧千羽心下莫名地一酸。这时,她隐约似乎听见南宫流烟叹一口气,她确认似的起身走近她身边。
南宫流烟眼睛还是望向渺远的天空,可是牧千羽却似乎看见她眼里淡淡的忧伤,隐藏得那么深,深的似乎要很用心很用心才能察觉。
她轻轻地拉住南宫流烟的袖子,撇撇嘴,仍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呐,我就原谅你这一次了,可是下不为例啊!你不可以再有什么事情瞒我了,我那么信任你,你这样对我可不对,我...”
话还没说完,南宫流烟就轻轻宠溺地一笑,弹了弹牧千羽的额头,还不待牧千羽抱怨,她就伸手将牧千羽拥进了怀里。
:“你这个丫头啊...”似乎是戏谑着的语气,在牧千羽耳边响起,可是牧千羽却没有看见,在拥住牧千羽的一瞬间,南宫流烟眼里再也藏不住的悲伤和感动。
那是她的深藏在心底的落寞,总只能在牧千羽看见的时候,才敢放任自己显现出来。那一霎那,南宫流烟的目光倏地黯淡下来,如瞬间卷过的风沙,遮住所有的风景。
只余萧瑟,久久挥散不去...
而一直背对着的牧千羽,却永远都看不见,所以,不懂得她的疼,她的有苦而终不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