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垮台？”付烨庆幸自己没有喝一口咖啡，不然分分钟就要把形象丢得一干二净，“你竟然想让付家垮台，难道你不是付家人吗？”

“你不也是吗？”付兮瑶嗤笑一声，像是终于感受到自己的手掌已经被烫得通红，缩回来揉搓了一下，“难道你不叫付烨也不是付家人？你们分家的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你叫我出来。应该不是单纯地听你说想让付家垮台吧？”付烨刻意回避了付兮瑶的嘲讽，不过也没有否认自己的想法，“你想怎么做。”

“你也不用把我想得太复杂，我现在只是单纯的看家里不顺眼而已。”付兮瑶淡淡地说。

因为单纯看家里不顺眼，所以就想让家里去死的意思？付烨看着她不说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大概又是说付兮瑶不知道在想什么了，又想不通去干些力所不及的事了，也不用想想后果之类的话吧。”

“收起这些想法吧，我已经听腻了。”

言语间竟是充满了不在乎。

付烨这时才发现，付兮瑶的手指都涂了色彩缤纷的指甲油，风格并不统一略显荒诞，和现在她的表现如出一辙。付兮瑶是个极度神经质的人，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敏感得不行。

以手指为例，她在从前从来不涂指甲油，简单的护甲油也不会想去涂，因为曾经的出身问题，她的手指会比一般的大小姐要粗糙，即使这么多年养过来了，小时候的雏形却是留下来了。

付兮瑶时常注意别人的目光，看别人是不是在打量着她，打量着她不够好的地方，嘀咕着她低微的出身，嘀咕着她的粗鄙。就连手指上的油彩，都会算在里面——毕竟豪门的小姐基本都会去美甲，弄完了还会互相攀比，而付兮瑶讨厌这过程。

因此付兮瑶在平时并不会涂指甲油，除去重要的宴会，她都不会打理这方面。她害怕别人的目光，又极度要强，索性在指甲上不留下任何把柄，说没有特色她也认了，至少不会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

付兮瑶对人的视线很敏感，也知道现在付烨的目光停驻在自己的指甲上。她已经忍得够久了，快要不想再忍下去了。

“好吧，那你想怎么做。”付烨开始坦白自己分家的情况，“确实我们想和主家独立开。”

“你就这么直白地告诉我，也不怕我有诈？”付兮瑶撑着下巴，耷拉着眼睛，“你这样不好，太直白了。像慕亦宿那种就不错，直白归直白，还有点小霸道。”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医院和陈晨的合作，可惜陈晨是个站不住脚的，根本靠不住。本想倒打一把付兮溪，好报复自己当年在订婚礼上受到的耻辱，让付兮溪在这条恋爱的路上走得磕磕绊绊，最好从此摔倒不再起来，结果她倒是低估了慕亦宿对付兮溪的爱意与信任的程度，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不仅如此，他们似乎还更恩爱了。

“你还对慕亦宿有念想？”付烨不留余地地开炮，“别想了吧，那不是你可以肖想的角色，三年前受到的耻辱还不够吗？”

“就是因为当时觉得太过耻辱，才会真的对慕亦宿念念不忘。”付兮瑶满不在乎地回嘴，“我得不到的，也不想让别人得到。可惜计划落空了……”

“不好意思，话题扯远了。”付兮瑶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低头从包里掏出了好几份折叠过的资料，“你先看看这份资料，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付烨自动忽略了付兮瑶说的计划落空，手接过资料就一目十行地扫视文件。

资料上面是付家的银行流水，资金运转以及部分项目资料。还附有几个表格，明显是近几年付家的收支对比以及经营实况，明眼人一眼过去就知道哪里不对劲。

这不仅仅是付氏集团的项目资料以及运营状况那么简单，这里面明显有偷漏税的猫腻在，并且数额庞大！但还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

付烨倒吸一口冷气，赶紧把资料折叠起来放好，手不再触碰那份烫手的资料，只叫身体直发抖个不停。

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兴奋还是害怕得发抖了。咖啡厅内的空调开得并不大，他突然觉得寒气从脚底升起，背部汗毛竖起，只好不断握住自己的手呵气摩擦取暖。

坐在他对面的付兮瑶没觉得自己拿出了一份多惊人的资料出来，看着眼前顿然失态的付烨，气定神闲地小口小口喝着咖啡：“怎么样，这个资料的分量大不大？”

怎么不大，大到可以直接给付氏集团一个致命伤了！付烨咬着牙，从紊乱的状态中调整过来，身为分家的他们没办法接触到那么多机密文件，即使他们对付氏的猫腻心知肚明，也不能拿出真凭实据来绊倒主家。

经商的商人没有哪一个人的手是干净的，上面的人也因有利可图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握好度的话谁也不会管，甚至会主动帮扶。但倘若手上太黑，甚至跨国涉黑，那么上面的人也不会就此放任不管。

付烨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不知如何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我知道分量太大了，以至于你也不知道怎么办，”付兮瑶看出付烨的犹豫，立刻主动把话提起来不让他退缩，“但是有个人肯定能帮我们。”

“谁？”其实付烨也想到了。

“付兮溪，”付兮瑶说出了付烨想说的，思考了片刻后又补上了一句，“还有一个人，就是慕亦宿。付兮溪一直和付家不对盘，付家也是心知肚明的。但是现在付兮溪明显不想和付家干了，喜欢付兮溪的慕亦宿也必定不会坐视不管。”

付烨想了想，觉得确实如此。

“所以我们找付兮溪合作就好了，刚好我知道她最近要做什么。”付兮瑶自告奋勇，“找付兮溪的事就交给我。”

付烨再次沉默了半晌：“……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我们只是恰好目的相同，一拍即合，别想太多。”

付兮瑶摇了摇头，把当时对陈晨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地搬过来。

她没有好处，根本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她想要的是这件事情暴露后父亲恼羞成怒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