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兮溪听从慕亦宿的吩咐,把他在公司的电脑搬到了医院。幸好医院的配置齐全,床上小桌也够宽敞,不然就慕亦宿的折腾法,怕是想工作也有些困难。毕竟背部一大片烧伤,短时间内难以恢复。
慕亦宿有些难以接受自己在医院光裸上身,可同时背部大面积的伤口不允许他穿任何衣服,医生也只简便地用药物涂敷在创面上,用纱布进行了一些处理。他大的水泡刚被医生用无菌注射器吸走了渗出液,伤口创面依然发红,剩余的小水泡没被挑破,不过慕亦宿知道,大概过半天或者一天,小水泡又会联合小水泡,组成一个大水泡。
就算医生说半个月内能恢复,他也觉得十分难熬。慕亦宿把耷拉在自己前胸处的素色病号服往脖子上扯,一脸生无可恋。刚推门来探望慕亦宿的付兮溪,第一眼就看到了艰难护胸的慕亦宿。
有种光着膀子穿围裙的微妙感。
付兮溪一个激灵,立刻把脑中的印象一键删除。除开背部的创伤,单看肌肉线条与身体轮廓,慕亦宿这光裸的上体还是赏心悦目的。他并不会懒于锻炼体魄,正因为处在总裁这需长期脑类活动的地位,慕亦宿才特意锻炼自己的身体。
他也不像现在盛行的白皙美男一般晒不黑,肌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被白色软被挡住的腹部,也因有效的健身而鼓起六块均匀的腹肌,肌肉不会过于夸张,但是形状好看,线条流畅,伸展起来别有一番看头。
“你还满意你看到的吗?”实际挂着病号服的慕亦宿一脸漠然。
别说还挺满意的。
“我很满意,谢谢总裁。”付兮溪扯了扯嘴角。
“得了,你现在不嘲笑我就谢天谢地了。”慕亦宿颓唐地扒拉着自己的头发,没想到用力过猛,再次牵扯到开始一点点愈合的伤口。伤口处突然一阵被针刺入的疼痛,其中还带有皮肉被牵扯到紧绷的别扭感,他顿时又不敢乱动了。
“公司运行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样。”
“你这么信任我的话,这不太好吧?”付兮溪挑眉,一手叉着腰,“我曾经可是接了任务去盗取你们的商业秘密的,再怎么说也是个商业间谍。”
“你曾经是。”慕亦宿镇定地看着她。
“现在也是。”付兮溪嘴硬道。
“不,现在你只是我的贴身秘书。”慕亦宿毫不在意地把话接下,他知道付兮溪的许多秘密。包括在三年间,她在外国加入组织,接受训练,只为活得无拘无束。但是又如何呢,他只想让她回来,甚至是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
付兮溪没有回话。
“如果是组织的事,你不用担心。”慕亦宿打算给付兮溪打下一记强心剂,“我已经帮你摆平了。”
什么?!付兮溪瞠目结舌,这一回她真的觉得头脑一片空白,绞尽脑汁也找不出一个符合现在自己心情的词汇。
她有长到说不完的话堵在心口,实际说出口的话还没划过喉咙。只言片语太难以形容,可是修饰过的语言则词不达意。
他为什么知道?
不,他早就知道了,在她落入圈套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提前算计好了一切,他不可能不知道。就是因为他知道了一切,才会有恃无恐让她留下,算计她,过程并不重要,最后出来的结果只要让他满意就行。
在很早以前,付兮溪就知道慕亦宿就是个缜密得难以相信的人。
她张着嘴,组织语言无果后闭上了嘴。
病房内的两个人没有说话,静悄悄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慕亦宿端着严肃的脸,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付兮溪抿着嘴唇,移过一旁的凳子,伸手就给慕亦宿削起了苹果。长条的苹果皮在她的手里越来越长,一直到苹果被削完也不见断开。付兮溪端过小碗,熟练地在手上把苹果切成几小块,挖空中间的核后,直接把苹果块盛在了碗里。
她默不作声,把小碗放在电脑旁边,执拗地看着认真工作的慕亦宿。
其实慕亦宿并非真的在看公司文件,他已经盯着这页面有好几分钟了,下拉都没下拉过。即使再怎么重要的文件摆在他面前,以他现在的心态,怕是一个字儿都看不进去。他内心已经紧张到几欲胃痉挛,但是在付兮溪真正放下心防前,他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的放松。
付兮溪就像一条毒蛇,但凡见有机可趁便会狡猾地咬住你的要害,然后用各种手段进行绞杀。她时而直爽,时而敏感,敏锐的直感让她能轻而易举察觉到对方是否怀有好意。然而一旦确切认定了一件事,她亦会勇往直前,绝不反悔。
现在,慕亦宿需要做的,就是熬过这段时期。
他已经感到自己隐隐看到一丝亮光从黑暗处冒出来了。
“谢谢。”付兮溪终于打破了平静,慕亦宿反射性地倒吸了一口气。庆幸的是,付兮溪仍在走神状态,并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慕亦宿,其实并没有她所认为的那样淡然。
她现在依然理不清自己的思绪,说出口的仅有这两个字最贴切。付兮溪低头一直看着地面,仿佛要把地板盯出一个洞。发愣了好一会,她又木然道:“公司一切正常,你不用太担心。”
“有你帮我盯梢着,一点也不担心。”慕亦宿心里松了口气。他忙趁热打铁,艰难地挪动自己的位置,拍了拍床沿,“你坐过来吧。”
“干什么啊?”付兮溪坐了过去。
“能不能顺便把苹果塞我嘴里。”慕亦宿假正经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你看,我现在行动不便。”
“你的伤在背部。”付兮溪指了指。
“可是会牵扯到伤口呀,而且这个伤口是为了你,”慕亦宿得寸进尺,张大了口,“啊——”
“……”
付兮溪用牙签插起一小块苹果,往他的嘴里送去。
她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是救了你两次的人,如果带上组织的事,是第三次。这几次合起来是很难偿还的,一定要忍住。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男人,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