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项他不愿意去做，却不得不去做的选择。

犹豫了很久，沈林家挪到漆夜白身边，脸上写满了英勇就义：“漆……大师，你答应他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这么怕死的他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站了出来。

漆夜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恶灵也抬头瞥了一眼，轻蔑的：“虚伪！”

无妄在旁边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你不过是想要一颗心罢了，毕竟如此，便把贫僧的心拿去吧！”

然后三双眼睛就齐刷刷的看向了他，恶灵冷笑一声：“这年头还有人着急送死的。”

在场的人都知道被恶灵杀了会是一个什么后果——灰飞烟灭。

沈林家看着无妄简直觉得这个和尚背后快闪烁着一圈圈的光晕了。

无妄阿弥陀佛了一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恶灵嗤笑：“你们和尚倒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舍生取义。”

漆夜白沉默着没说话，但是所有人都在等他拿主意。

沈林家也能看得出来，漆夜白现在很痛苦，他想要救凌光却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啊！

再说了，比起让凌光死，明显还是他死划算一点吧！

还在幻境里的凌光过的很舒适，她还在蓬莱岛。

凌光在苏荇身边，仰着头蹭到苏荇怀里，然后拿着苏荇一小撮头发在手指上缠绕。

在苏荇看来这个动作简直又蠢又幼稚，简直没有办法直视，但是凌光玩的很开心，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单纯的玩着苏荇的头发。

苏荇倒了一杯酒放到她面前，凌光摇了摇头：“师公，师父说我们不应该天天喝酒，我最近都没有修炼了，师公你这样天天喂我喝酒，我一点长进都没有。”

苏荇轻轻笑了一声：“那阿凌说应该怎么办？”

凌光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坏笑着然后说：“既然这样，那师公就把酒戒了吧！”

她本是觉得苏荇就算再宠她，也不可能放弃他的爱好，她还想着待会怎么捉弄师公，结果却听到苏荇放下杯盏的声音。

“好吧，既然阿凌也不喜，那师公就不喝了。”

凌光没有想到，嗜酒如命的师公，竟然真的就放下了酒杯，简直跟做梦一样。

吓得她赶紧从苏荇怀里弹了出来，满脸不可执行的看着苏荇说：“师公，你真的……戒酒吗？”

苏荇嗯了一声：“怎么？不是阿凌让我戒酒的吗？我戒了你不高兴？”

凌光有点愣，“不，不是……只是感觉有点点不敢相信。”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说过让师公戒酒，但是师公都会义正言辞的告诉她，酒是一个好东西，怎么能戒掉之类的话。

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让苏荇把酒给戒掉了，这让凌光感觉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看着凌光的表情，苏荇笑道：“看你的表情好像还不能接受现实，不如这样，师公礼貌的拒绝一下再戒酒怎么样？”

凌光噗的笑了出来，什么叫礼貌的拒绝一下啊！

她摆了摆手：“别，师公，你还是这样吧！”

苏荇大手抚摸在凌光头上：“蠢。”

凌光冲苏荇吐了吐舌头，然后站起来说：“师公我去找红桃玩。”

苏荇点点头：“你去吧！”

凌光离开了苏荇的宫殿就去找了红桃。

红桃看见她来了甚是惊讶，忙道：“哟，今儿个刮得是什么风啊，怎么把您老人家给刮来了。”

这么说着红桃又往凌光这边走过来，凌光笑骂道：“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老人家，看我的撕烂你的嘴！”

两个人一如既往的打闹，闹累了就躺在一起注视着天花板。

凌光突然说道：“红桃，我今天跟师公说让他戒酒，他真的答应了哎。”

躺在左边的红桃拧了下眉，没觉得哪里不对：“是吗？”

红桃这样平淡的反应倒是让凌光有点无所适从，她翻身侧着看着红桃，然后用惊讶的语气跟她说：“你都不惊讶吗？我师公跟我说他会戒酒哎！”

红桃没觉得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反倒是凌光的反应让她觉得奇怪，她侧着看了一眼凌光说：“有什么不对吗？不过是戒酒罢了，又不是说要娶你！”

红桃的话让凌光闹了一个大红脸，就忘了自己为什么惊讶这件事情了。

她嗔道：“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娶我。”

红桃眼睛眯起，笑的像是一只狐狸：“你敢说你没这个想法，甭说你了，就是仙界神界加在一起，觊觎你师公的人都能从蓬莱排队去昆仑了，你就没点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

凌光脸越来越鸿：“你，那可是我师公，怎么能有这么大不敬的想法。”

凌光不承认，红桃也觉得没劲，她嗤笑了一声：“那到时候你师公被人抢走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凌光再次躺下，她心里隐隐为红桃说的话有些不舒服，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舒服，她对师公是有仰慕之情，但是那是因为他是她的师公啊！

她仰慕他不是很正常的吗？而且为什么在红桃看来，这却是另外一种不可言说的感情呢？

她还断定她会后悔，她真的会后悔吗？

凌光闭着眼睛想了想，如果将来师公真的娶了别人，那她以后是不是就不可以在师公身边撒娇了，不可以躺在师公怀里，因为那里将来会是他最亲近的人的领地。

光是这样想一想，凌光眉头就皱紧了，她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多一点不舒服，如果将来师公有了另一半，是不是也就没有这样疼爱她了。

可是她分不清，这种感情究竟是对师公喜欢别人的不甘心，还是师公不喜欢自己的不甘心。

如果是喜欢别人的不甘心，她顶多就是担心自己失宠罢了。

可是如果是不喜欢自己呢？是不是就代表她的心里是有师公的呢？可是她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他是她的师公啊！

闭着眼睛的凌光想了想又说：“红桃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红桃翻了个白眼：“我又没有喜欢的人，我怎么会知道？”

凌光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会没有喜欢的人呢？那个……那个……”

那个谁来的？她想起了什么？又忘记了什么？

红桃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没好气的说：“那个什么呀，我这些年在蓬莱都没有出去过，我喜欢谁呀！你别瞎想了，梦做多了你都分不清现实了吧！”

不，这不对！

凌光下意识的觉得这很不对劲。

她连忙道：“就是上一次我跟你偷偷去地府，然后你不是认识了一个人吗？”

红桃眉头皱的更紧了：“什么人啊！你说什么啊，上一次我们不是被你苏荇仙尊抓了个正着，把我们从地府抓回来了吗？”

“什……什么？不是……”她张了张口却被红桃打断。

红桃一脸你怎么了的表情看着她：“你这都是怎么了，最近变得奇奇怪怪的，这些发生过的事情，你都忘了吗？”

“我……”凌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感觉得到自己的记忆好像出了问题，可是什么问题呢？她自己也搞不明白，身边的人都说她奇奇怪怪的，真的是她奇奇怪怪的吗？

凌光眉头紧皱，显然很痛苦的样子，她抓着红桃的衣袖难过的说：“红桃，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

红桃无奈的把她抱进怀里，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仙子的一生是很长很长的，会忘记也是正常的，再说了，没有那些记忆你现在不也过的照样很好嘛？既然如此，忘了就忘了呗，有什么妨碍呢？”

是……这样吗？凌光茫然。

“不记得，也没事吗？”

红桃轻轻地笑了笑：“有什么关系，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睡一觉吧。”

凌光愣愣的点了点头：“嗯。”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凌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样的光线，一样的陈设。

什么都是一样的，明明都是她最熟悉的一切，她最喜欢这里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却让她感觉到了无端的恐慌。

她猛地冲了出去，却刚好撞进了雪裳怀里。

雪裳被凌光撞了个正着，忙后退了一步才稳住，抓着凌光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风风火火的。”

凌光抬头，刚想开口喊一声师父，可是她抬头却看见了一张张脸在雪裳脸上跳跃着。

雪裳逆着光，凌光看的很清楚。

是真的一张一张她都熟悉的脸，可是慢慢的这些脸就一点点的消失，到最后剩下了雪裳的脸。

一如五百年前。

凌光轰的从雪裳怀里弹开，顺手还推了雪裳一把，雪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你这孩子……”

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凌光已经跑远。

“这孩子是怎么了？”

凌光飞快的跑到了苏荇的宫殿。

苏荇坐在宫殿上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似乎在观赏，那扇子是师父说要送给白泽上神的礼物，由苏荇确认以后就会包起来，现在他在仔细的看这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