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她从结界中出来,看见白雪包裹粉妆玉砌的雪山不见了,独留下深黑色烧焦的土壤。大风猛烈的刮着,将她红色毛发吹得呼呼作响。
她的四只爪子在烧焦的土地上步步浅行,眼眸仓皇无神。
“爹爹,娘亲!”她小声的呼唤着,四只爪子却在烧焦的土壤上疯狂跑着。很快,她按着记忆找到了爹爹的狼洞。却发现洞穴塌了,那颗她曾经最爱的磐在石头上的小树被连根拔起。
她情绪有些失控,不可名状的哭了起来。
起先是小声啜泣声,到了最后实在压抑不住,大声吼叫起来。
半响都没人理她。
她哭得累了,将头窝在四脚交合处,泪水不在流淌,可心痛的滴血。
爹爹和娘亲到底去哪了?雪山为什么变成了炭山?
就在她窝在烧焦的坑坑洼洼的山坳中时,隐约听到有声音从远处传来,那声音越来越近。直觉告诉她,过来的人很危险。她将身子挪了挪,窝在了山坳深处,让山坳外的人看不到她的身体。
隐约,她听到有一道清冽不带感情的男音道:“雪山狼王真是愚蠢,为了包庇亲弟,害得整个雪山狼群陪葬!”
很快,和说话那人并排走的人轻蔑的笑道:“其实天庭上早就有人看不顺眼雪山狼王。这次屠山之事,不过是个契机而已。而且雪山狼王之弟其实是失手打死了天将。”
“听你这么说是不是知道一些内幕?”
纸鸢听外面两人聊得正欢,将卷裹的身子松了松,探出身子瞅着那两人。
他们身上穿着洁白立领长衫,皮肤白净,五官清秀。此二人都一副仙风道骨模样。适才纸鸢听到两人提起天庭,暗自猜想他们八九是天上神仙。她以前就听爹爹提起,天上神仙都是人间大慈大悲之人修行而成,暗中认定他们是好人。可既然是好人,为什么会屠雪山?
“天机不可泄露。”其中一位眉间冷冽,板着神情的白衣少年清冷道。他身旁眉梢稍淡,面色柔和的少年又央求了几句,无果,最后只好悻悻前行。
纸鸢红着眸子将两人的模样记了下来,此二人虽长得玉树临风,却参与了屠杀雪山狼族一事。等她日后长大,定不会轻饶他们,也不会轻饶天庭。她的前爪狠狠的抓在烧焦的土壤让,最后还抓出了深红印记。
她红肿着目光,猛得一下前爪子用力过猛,啪叽一声,一颗碎石头蹦的弹了出来,发出声响。她快速噤声,口若寒蝉。
山坳上面,那两人又在说话。
“喂,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啊?哪里有声音?你该不会是出现幻听了?别磨蹭了,大天将正在审问狼王。我们这会儿赶过去还能够看热闹。”两人说完,一前一后快步走着。
纸鸢心下一紧,爹爹还没死!
她蹑手蹑脚从山坳里面爬了出来,嗅着之前那两人身上的气味,跟踪着。她是法术衰微的狼王之女,生怕跟得太紧会被发现。而这一路上,她发现整个雪山不止爹爹的狼洞被烧焦,连雪山外缘的小村庄也被烧焦。
纸鸢能够分辨得出天庭是用三昧真火将雪山烧崩,近百年内被烧焦的这片土地都不会孕育出新的生命。天庭在一瞬间就让一个狼族覆灭。
她嗅到的气息越来越薄弱,等到她反映过来才发现她在宽阔凄凉的雪山顶部站了许久。她现在所处位置,正好能将整个雪山一览无余。她过去看到的是白雪皑皑,如今仅剩下頽圮。
她抬起前爪,用染黑的爪子揉揉红肿的眸子。当下,哽咽在喉咙中的一声狼嚎变成了呜呜声。
她不能停在原地,她要去救爹爹。
她健硕的四条小腿在烧焦的泥土上卖力的奔跑着,最后在一块烧焦的岩石后面停了下来。顺着岩石的前方看去,有上百位身穿白衣的天将井然有序站着,十排十列。那些天将目光所看之是位于正中央手上拿着一把长剑穿着盔甲的大天将。那天将眸中闪烁着杀气,隔着老远都让纸鸢慎得慌。
大天将身后站着四位天女,她们安静的站着宛如被定住一般。须臾之后,纸鸢瞧见刚才被她跟踪的两人正快速跑到大天将面前。大天将扫视了他们一眼,眉头紧皱,似是察觉到什么。很快,大天将的视线朝着纸鸢这边看来。
她猛得一下将整个身子都缩到了岩石背后,生怕被发现。
此刻,纸鸢听见有天兵大声道:“带雪山狼王出来!”
她躲在岩石后面,红棕色的毛发颤抖不停。她憋着哭泣嗓音,哎哎叫唤两声。
她又将头移出去,眼看着那条同样红棕色的狼爹爹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她看见他的鼻子,嘴唇都在冒血,可狼王爹爹的眸光依然坚毅明亮。她从来没看到爹爹这般落魄过,这一切都是天将害的!
狼王挺着身子,嗷呜的对着天际大声叫唤一声,四下的天将们都被狼王殿下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到。
而此刻躲在岩石后面的纸鸢听到了狼王爹爹嗷呜叫声中的另一种声音,“孩子快走!”
她用前爪继续揉着眼眶,不能让眼泪掉下。
爹爹知道她在!可是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爹爹受欺负?
她坚定的留下来,却听见爹爹嗷呜嗷呜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在催促她赶紧离开,雪山不能被灭族,他让她一定要活下去。
天将一脸阴冷的对着狼王吼着,手上的除妖鞭狠狠打在狼王殿下身上。“狼王,你与妖党勾结,欲图篡夺帝位。现今我受玉帝之令,在此除掉你。你可有什么怨言?!”
狼王嗷呜一声,凄惨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一生长在雪山,从未与任何妖孽结伴。如今玉帝老儿听信谗言,要我整个雪山狼族性命!这样的昏庸君王,真是无耻,败类!”
啪啪啪,天将握着的除妖鞭此起彼伏的打在狼王爹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