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擎察觉到是从自己身边的这个人身上发出来的声音，但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什么也说不出。

他能做的，只有抬起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用这细小的动作，向她传递着那安全感。

如果夏书言有些事情她不想主动开口说，那自己也不会主动去问的。

这一点倒是和古宝宝有些许相似。

因为他们都无条件地信任着夏书言，爱着夏书言。

虽然他们很想一起承担那些夏书言心中的痛苦，想要告诉她，别怕，什么事情都还有我。

但是人总有一些隐藏在自己心底，不想要透露的事情，或许是悲，或许是喜，亦或是痛苦不堪的回忆。

既然她选择了回避，哪怕是逃避，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没有办法在事情发生的时候陪伴在她的身边，那么他们后来能做的，只有尊重她的决定。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

有些事情不提起来，反倒也好。

一味的询问，一味的安慰，只会让当事人再次回忆一遍当时发生的事情。

如果是痛苦呢？

夏书言将头静静的靠在顾墨擎的肩膀上，依靠着那浑厚有力的肩膀，感到格外的安心。

刚刚心底的那些波澜，也逐渐被抚平。

其实也谈不上是什么波澜吧。

夏书言不过是想起了曾经的事情，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真的很爱粘着顾墨擎，就和他的跟屁虫似的，一步也不想离开。

只要他来到自己家，那肯定就会缠着他，除了去厕所这种必要的事情，不会跟着去外，几乎所有的时间，夏书言都要和他腻在一起。

她又想起来自己，后来对顾墨擎的冷漠。

不知道从什么时间起，两人的关系突然就变化了呢？

是萧域出现以后吗？

想到这个名字，夏书言的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心头忍不住的一紧，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再次提起这个曾经让自己神魂颠倒的名字，心中已经没有什么别样的感觉了，只是在突然想起或者突然听到的时候，还会猛地一抽，也不疼，也不痒，就是本能的下意识反应。

虽然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心里已经有了这个名字的位置，哪怕是不好的事情呢，但是还是将这个人记住了。

夏书言想起了萧域曾经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她又有想起了李雨欣。

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是绝望到哭都哭不出来，她真的是失去了一切。

曾经她拥有这一切，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入了他人的圈套，被他人利用，亲手毁掉了自己曾经所拥有过的一切。

如果说树叶不得已飘落是因为冬日的寒风，但树叶和树干分别的时候，它们知道来年还会再相见。

如果可以，它们也不想分开，风也会朝他们说抱歉，告诉枝干，它会来年送叶子再次回来。

但是像她那种，绝望到谷底，失去了所有，被判了死刑，并且告知，是你亲手毁掉的，你再也不会拥有这一切了。

如今再次回想，已经没了当时的愤恨，多了一丝悲切，自己当时居然那么愚蠢，哪怕再清醒一点呢？

也不至于最后落得个那般田地，带着悔恨离去。

那时唯一的念头，就是觉得对不住顾墨擎，如果能够再次相见，那他还是不要再爱上自己了，说一声对不起，便当做路人，离开吧。

夏书言微微的抬起脸，就看到了顾墨擎那坚毅的下巴。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下巴上那新冒出来的泛青的胡茬。

她忍不住抬起手，轻轻地碰了碰，指尖上传来一丝轻微的刺痛，还有些扎人呢。

手指慢慢的蜷缩，握成一团，轻轻的放在胸前，有疼痛感就代表，这不是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