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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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在西瀚国,但凡从三品以上有儿有女的官员都要贡献一枚适龄未婚子女进宫服侍圣上,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衷忧民从小小九品芝麻官一路升迁到如今三品的大理寺卿,一生为国为民,为西瀚鞠躬尽瘁。家中有如花美眷一枚,膝下四个儿女。

老大衷为国,能文能武,到翰林院当了编修。

老二衷为民,长袖善舞,做起小本生意买卖。

老三衷为卿,啥都不会,宅在家里无所事事。

老四衷小满,从小接受淑女教育,但至今笑起来还是嘴巴咧耳朵上,两排共二十一颗牙齿一一数得清楚,笑声惊天动地,隔着一宅子邻居们都听得见。

衷老爷那叫一个忧愁。女儿将来是要进宫服侍圣上的,他不求她飞上枝头当凤凰,只求平平安安度过余生,再奢侈点,能保住衷家脸面就行!

衷小满深知自己未来的命运,因此,在她十六岁的一天晚上,她留下一封告别信,离家出走了。

按规矩,但凡满十六岁的千金都要进宫封为才人,衷小满这一走,衷家上下顿时鸡飞狗跳。

尤其第二天宫里的公公上门要人时,衷老爷对着祖宗牌位泪潸潸汗涔涔,以做好向圣上以死谢罪的心理准备。

就在这时,衷夫人急中生智。

“老爷,我们还有为卿啊!他未婚,年也才十八,符合进宫的标准!”

老大娶妻生子呢,老二刚刚新婚,只有老三,爹娘还在为他的婚事发愁,这下可好,他们看到了一线希望!

除非家里没女儿,否则没人会愿意把儿子贡献上去,可衷家这时逼于无奈,只能做对不起儿子的事。两爹娘还是民主的,由温柔可亲的娘去询问老三的意见。

“为卿,小满留书出走了,这是要杀头灭门的大事,所以……只能委屈你了。”说到这里,衷夫人先委屈地落下两行清泪。

在衷家,衷为卿是空气一般的存在,他低调,孤僻,待人冷淡,不喜与人交谈,且他有三大怪癖。

怪癖之一:不论春夏秋冬,白昼黑夜,他都喜欢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出脸以外的一寸皮肤。

怪癖之二:他喜欢养冷血动物,蛇啊,蝎子啊,蜥蜴啊,蜘蛛啊,爬满了他的房间。

怪癖之三:他不喜欢任何人碰他,哪怕是至亲的人。

“进宫?”

久久,坐在凳子上玩蛇的衷为卿才冷冷开口,“可以。”

衷夫人没想到他妥协得这么快,眼泪一时忘了擦干。

衷为卿扯起嘴角:“总比你们逼着我娶亲好多了。”

不但逼着娶亲,还要逼着入仕,一生为国为民,但这些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

“您是衷小满?”伍公公吃惊地看着衷为卿,这衷家的千金长得可真壮实!

“公公,小满病了,就由我来代替她进宫吧。”衷为卿向前一步,往伍公公手心里塞了一锭金子。他长期戴着手套,雪白无暇,一尘不染,把他的手指衬托得纤细修长。

每位进宫的千金少爷都是事先登记过的,但在册子上换个名字也不是难事,伍公公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这点胆子还是有的。

打点好贪财如命的公公,衷为卿转身瞥向自己的家人。

父亲衷老爷从小不喜他,嫌他阴阳怪气,嫌他中看不中用,父子俩从小就不亲近,也没多少感情。如果他离开这个家,他该高兴的吧。

衷为卿眼底浮现一抹自嘲的笑意。

衷夫人倒是溺爱他,所以他对她很是听话。

老大老二跟他不亲,跟他亲的衷小满离家出走呢。

这个家,似乎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因此,衷为卿跟着伍公公头也不回地走了。

“为卿。”

在他快踏出门口时,听到衷老爷的叫唤。

他回过头,神色淡漠:“爹,娘,请多多保重。小满若病好了,就赶快找个人家嫁了吧。”否则,还得进宫,除非超龄。

衷家并不显赫,因此来接送的轿子都显得简陋寒酸,轿夫看到衷为卿时先是诧异,被他冷冷一瞅视线就收了回来。

天气严寒,北风从他领子里刮进,衷为卿裹紧狐裘,不以为意地钻进轿子。

放下轿帘后,衷为卿才松开衣领,里头钻出一条通体雪白的蛇,一只紫蓝的蝎子,一只七彩斑斓的蜥蜴,还有赤红的蜘蛛,加上他,可谓“五毒兽”。让宝贝爱宠们透透气,衷为卿开始为日后做打算。

男人进宫的地位要比女人低一筹,叫侍人。男子以色侍人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儿,衷为卿也没色可侍,他身形较一般人颀长,眉目英气俊朗,肤色苍白剔透,微薄的嘴唇异常红润,那吐出的话语都带冰雹的,冷飕飕得刮人。

入了九重宫门,衷为卿掀开轿帘,天上飘下了雪花,他抬头看高耸的宫墙,那一方雾蒙蒙的天空。摘下一只手套,冰冷的手接住冰冷的雪花,很快在他手心融化成水。

蓦地,眼前掠过一道白晃晃的人影,以衷为卿的目力仍看清那是一个人,一个穿得比他的蛇还要雪白的人。

那人影也注意到他,停下,回眸。

那一年是崇武十年,在一场大雪中,衷为卿和席见臻第一次相遇,衷为卿正进宫,席见臻在跷宫。

第二章

雪花纷飞中,席见臻望见坐在轿里的少年,唇红齿白,皮肤却异常的苍白。没有他帅,席见臻只是多瞧了一眼他冷冰冰的眼神就转身离开。

衷为卿坐在轿里,与他四目相接时,眼神不自然地闪开。白衣胜雪的男子目光如炬,与生俱来的傲气与尊贵之气非一般人所有,而这九重宫阙中,喜爱穿白衣,并且得白衣穿得一尘不染的人,除了那皇帝,似乎没别人的呢。

西瀚的崇武帝,喜爱干净,喜爱白衣,注重形象多过一切。他从八岁登基,由端康太后代为执政。按理,他十四岁就可亲政,可四年过去了,他辉煌的跷宫记录让太监以上太后以下的西瀚官员都不敢指望将江山交付于他手上。

席家九代单传,到了席见臻这一代,西瀚已大不如前,摊上这样的皇帝,为国为民如衷大理寺卿,一天到晚在家感叹西瀚的未来,直感到一片绝望。

而席见臻未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仗着高强的武功,出入禁宫如无人之地——本来也就没几个人敢拦他。

他居然一进宫就碰见皇帝,不知是霉运还是好运。衷为卿自嘲地笑了笑,放下了轿帘。

轿子进了华阳宫,刚进宫的侍人都住在这里,日后被帝王宠幸了方才搬出去,有独立的宫苑,如果得宠那就前程似景,荣华富贵。但这似乎不可能,因为崇武帝不好男色。

因此,把自己的儿子送进宫里的官人家不是脑子抽了就是没女儿可送了。

这届的侍人共有六个,其中身家最显赫的李太师家的小公子,李陌尘。

衷为卿一见到他就不禁复杂地看着他。

宽额,小眼,大鼻,厚唇,粗下巴,招风耳,满脸雀斑。鼻尖的一点红痣尤为醒目,耀眼。

若不是碍于他显赫的家世,其他侍人早放开来嘲笑。这样的容貌,能出现在这里是一种奇迹,对皇帝是一种悲剧。

因此他被孤立。

衷为卿也是孤零零的一人,有侍人向他搭讪,是卫尚书家的儿子,可衷为卿没有兴趣跟他们抱团,径自到了自己的房间。

或许都是孤身一人的原因,李陌尘百般接近他,与他交谈。

“我叫李陌尘,你呢?”

“哎呀,不说话也没关系啦,我来说好了。”

“我家共有十五个兄弟姐妹哦,你看我爹多厉害!他都可以当我爷爷呢,要不是看在最宠爱我的份上,我一定天天拔他的白胡子,看他还敢叫我习武不!………………”

足足有半个时辰,衷为卿听他从七岁讲到十七岁,嘴巴没有一刻停过。即使他的声音还算好听,衷为卿也听得烦了。

“我叫衷为卿。”

李陌尘蓦地停下噪音骚扰,绽开微笑,顿时五官全挤到一块去,衷为卿眼角些微地抽搐,淡然地撇开目光。

“为卿,你叫我陌尘好了!”他热情地想握住衷为卿的手,却被对方躲开。

“你的目的得逞了,可以走了。”

自己的热情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冷漠,李陌尘颇为失望,可总算让对方亲口说出名字,他也算心满意足。不禁对衷为卿刮目相看,平常人被他说一刻钟就受不了了,他却能忍半个小时!

在宫里的日子很平淡,衷为卿如同在衷府,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偶尔会有李陌尘来骚扰,却被他拒之门外。

他把四圣兽放出来满房间爬,十天给它们喂一次血。每次喂完后,四圣兽的颜色就越发鲜亮美丽。

侍人们逐渐绝望,心知皇帝不会对他们有兴趣。

直到那一天,伍公公出现在华阳宫,来接走今晚给皇帝侍寝的侍人。顿时,诗人们精神抖擞,燃起了一线希望。

可当伍公公吐出那个名字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李陌尘……是哪位公子啊?”

李陌尘从人群中抬起头来,迎上伍公公惊愕的目光。

“你你你……”

李陌尘绽开笑:“伍公公,臣这就去准备一番。”

任他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也掩饰不住他的……小眼睛,大鼻子,鼻尖一点红痣。倒是将满脸的雀斑掩住了,用了一公斤的面粉涂的。

当晚,席见臻翻到一个牌子:“李陌尘”,不禁想:这名字,一定是个美人。

见到本尊时,席见臻险些以为眼花。那躺在床上包成蚕蛹状的人儿有着优美修长的身躯,但脸蛋……

“伍公公!你给朕出来!”席见臻颤抖地指着他,“他是谁?”

“启禀皇上,他就是李太师家的小公子,李陌尘。”

躺在床上的李陌尘眨眨眼,脸上的面粉直往下掉。

“呕……”席见臻见他“天真可爱”的模样不慎引起壬辰反应,跑到一旁干呕。

在干呕的同时,他不禁想起那日在宫门外见到的轿中少年,对比眼前的李陌尘,顿时惊为天人。那个人,也是侍人吧,不知叫什么名字。

“伍公公,你初五那天迎进的人叫什么名字?”

“启禀皇上,是衷寺卿家的三公子,衷为卿。”

“好,把他叫来。把这个……”指着李陌尘,深恶痛绝状,“给朕扔出去!”

李陌尘走后不久,又来一批人,这次是来接他的。衷为卿烦恼地皱起眉头:果然哪,该来的躲不掉。

而那一夜,注定是席见臻不堪回首的一夜,走了个丑八怪,来了个不洗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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