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儒雅的脸因为疼痛微微扭曲,一片惨白,远比刚才何太冲给周芷若的震撼要大。宋青书对周芷若□□的好感周芷若不是不知,只是周芷若心里隐约已经装了一个人,埋在光影里,周芷若不敢揭开,怕那个结果无法承受。
周芷若亦不敢上前关切宋青书的伤势,只怕她的好意会更加变成宋青书的催命符,到时候断的就不是尾指了。赵敏明艳的脸上多处几分小得意,声如碎玉,甚是悦耳,“宋青书,你这样拿什么保护她?简直痴人说梦!”
“赵姑娘!适可而止吧,宋公子也是因为我才得罪你,你没有必要在伤害他的身体之后侮辱他的尊严!”周芷若不是心疼宋青书,只是无法容忍,那个胸怀天下的人变得这般狭隘卑鄙,为了她也不可以。
周芷若不卑不亢地立在那里,身边的一切人和物都可以忽略不计,自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赵敏也明知周芷若不会喜欢宋青书,偏偏咽不下那口气,以及,现在宋青书脸上得意的神色。那种嫉妒生生蚕食赵敏的理智。
“好,既然峨眉的周姑娘给你求情,今天就这么算了,”赵敏咬牙切齿,太多不甘,“下面就让我来领教一下峨眉的绝学,还希望周姑娘不吝赐教!”
周芷若满心酸楚,赵敏已经多久没有那样生疏地称呼她“周姑娘”了,她明明很霸道地唤她“芷若”,声声甘冽如清泉。
宋青书见周芷若黯然神伤的样子只道是周芷若害怕了那妖女,顾不得手伤,道:“妖女,宋青书就在这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不要为难芷若一个弱女子!”
“现在可由不得宋少侠了,阿二,把他给我带下去!”
阿二招来两个元兵,点了宋青书的穴道,像拖着破败的麻袋,宋青书撕裂着声音叫着周芷若的名字由近及远再到慢慢消失。赵敏揉着太阳穴,沉着嗓音,“苦师父,你也先出去吧。”
苦头陀躬身行了礼就退了出去,沉重的木门在周芷若身后合上,掩去刚刚透进的一米阳光。赵敏身后的香案还燃着三炷香,缭绕在赵敏身边,让周芷若觉得那个满身风华的人离她好远好远。
“赵姑娘……”
“芷若,捡起地上的剑。”赵敏起身,俯视殿下的周芷若,清亮的眸子一扫刚才的疲惫。
“我不要!”周芷若只要一瞥见地上沾染了鲜血的木剑就一阵反胃,她不愿意回忆赵敏的残忍冷酷,也不愿意和赵敏持剑而对。一切并非我愿,为何世人总爱逼我?
赵敏自椅背后取出倚天剑,锋芒乍现,折射的冷光刺痛周芷若的眼,“既然要比武,怎能不拔剑?”赵敏身形一动,剑尖已指在周芷若喉间,“你真的不拿剑?”
“我不要跟你打。”由始至终,周芷若都没有动,犹如风中的杨柳树。
“芷若,这是倚天剑,那天在光明顶,你拿着它去刺张无忌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赵敏,你只考虑你自己,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你为我想过吗?我会接受这么惊世骇俗的感情吗?你或许为我动心过,可是动心就是爱情吗?说到底,你跟我师父有什么区别?你们只是一味地逼迫我。你是郡主,是我的拒绝伤了你的自尊心吧?你只是视我为你最心爱的玩物,别人碰不得摸不得,不能挑战你绍敏郡主的权威,你只爱你自己。”周芷若无畏地向着剑上前一步,倚天剑几乎要伤了周芷若白皙娇嫩的皮肤,赵敏受惊退后一步,不敢置信,“赵姑娘,有些东西是权势所强求不来的,我虽带发修行,也算半个出家人,送赵姑娘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赵姑娘应该了解这句话的意思,不要再因为我而伤害你自己或者别人了,那些对我来说只是罪孽。”
“周芷若,你太让我失望了,也许我不懂爱,可是我在努力,我可以忍受你的不接受,你假意的逆来顺受,你的冷言冷语更甚至于不理不睬,可是我不能忍受你对我为你所做的一切的否定!”赵敏自诩豁达洒脱,还是不能跳脱三界,她活在五行中,有喜怒哀乐,面对被人弃之如敝履的感情,赵敏眼圈一红,泪洒在倚天剑上,右手再无力举剑,透明的液体沿着剑身浸入地面,“我会让你看看六大派是怎么毁在我赵敏手里的。”
美人垂泪,周芷若自是不忍,试着想抬手给赵敏拭泪,可是太多的顾虑抽走了周芷若的力气,手臂早像不是自己的,声音也是恹恹的,“赵姑娘执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希望赵姑娘好自为之。”
“周姑娘好意赵敏心领了,没事的话就请周姑娘出去吧。”赵敏转身不想再看见周芷若,她早已失了当初要得到周芷若的笃定,是周芷若变了,还是她变了?
周芷若快步出了大殿,倚在门上恰对上如血残阳,不禁潸然泪下。赵敏提着剑在台阶坐下,靠在扶手上,只哭一次,为周芷若流一次泪就好,明天太阳再升起来的时候,她还是那个指点天下挥斥方遒的赵敏,掌心捂热了冰冷的倚天剑,倚天剑却不能热了她的心。
韦一笑在明教众多探子的明察暗访下得知是赵敏抓了六大派的人关在万安寺,并且都中了一种名为“十香软筋散”的□□。
“蝠王,消息可靠吗?”怎又是赵敏,张无忌暗叹。
“教主,我已亲自前往万安寺打探过,确是如此,六大派的人都被关在万安寺的高塔之上,高塔周围布满严密的守卫,且都是元兵。”
“教主,我们赶往万安寺救人吧,好洗刷了明教的冤屈!他奶奶的都把矛头指向我们明教!”周颠义愤填膺,摩拳擦掌早已跃跃欲试,“真没想到赵敏那么神通广大。”
“人是一定要救,可是我们必须从长计议,十香软筋散这种毒非同小可,中毒者会内力全失,如果我们不找到解药,就算把人救出来,那么多人我们也无法平安出万安寺。”张无忌沉吟一会,“大家回去收拾下吧,明天我们启程去万安寺,先看看情况再做定夺。”
众人没有意见,各自回房整理行囊了,小昭呆立在张无忌身边,苦涩异常,又要走了吗?
“小昭,你不舒服?”
“没有……公子,我去给你收拾东西。”小昭勉强一笑,纵然是苦笑也让周围暗了暗,张无忌心头一暖,让她进里间去了。
“无忌哥哥!”熟悉的声音让小昭游离的思绪全部集中起来,“你跟爹爹说,我要留下来照顾殷六侠,我不要跟你们走!”
“胡闹!教主,你不要太惯坏这个丫头,殷六侠自由武当的弟子会照顾他,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整天跟一个叔叔辈的人在一起会惹人非议!”
“爹,你只在乎自己的面子吗?我这是替你和娘赎罪!”
“混账!”清脆的巴掌声让小昭捏紧了手里的衣物,心也被揉成一团。
“杨左使!既然不悔妹妹要留下,我们就不要强求她了,而且此去万安寺凶吉未知,她留在这里兴许是最安全的。”
“可是……教主……”
“杨左使,晓芙姑姑如若在世也会支持不悔妹妹的,只是照顾而已,侄女照顾叔叔有什么不对吗?”
张无忌搬出了纪晓芙,杨逍果然噤声,思量再三,还是答应了,杨不悔道了谢跟杨逍一道出去了,张无忌进了里间,瞧见小昭攥着衣服发呆,不禁担心,“小昭,你有什么难处吗?如果你也不想走就不必勉强。”
“不会!公子去哪里小昭就去哪里!”
“那就不要苦着脸,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张无忌笑得温和,明明是个俊朗的少年,小昭眼前满是另一个人。
既已陌路,何必相见!
赵敏端坐在书房,望着书案上一截断袖出神,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那片伤疤痛了谁的心,那点朱砂又明媚了谁的眼。
“郡主。”阿三唤回赵敏的神智,“王爷和小王爷让您回王府一趟。”
“可说了何事?”
“属下不知。”
赵敏浅浅叹气,父兄无事定不会这么急着召她回府,真是祸不单行,“备马,回王府。”
赵敏回到汝阳王府已至深夜,王府外灯火璀璨,硕大的灯笼让门口恍如白昼,赵敏下了马直奔府内,本以为父兄已经睡下,却未想到在正厅撞见一脸严肃的汝阳王,库库特穆尔坐在汝阳王下首,库库特穆尔仰慕中原文化便与妹妹赵敏一般给自己取了汉名王保保。王宝宝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不过看到赵敏进来笑逐颜开,“小妹,你可算回来了。”
汝阳王察罕特穆尔年逾五十,依旧身体健硕,络腮胡更添他的英伟气质,赵敏很少看到这样绷着脸的父王,有了不好的预感,“爹爹和哥哥这么晚不休息只是为了等敏敏?”
“敏敏,听说你拒绝了平南王的邀约?”王保保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勇猛有余机智不足。
“是有这回事,他邀请我去皇宫赏菊,贝罗阿鲁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敏敏何必曲意逢迎他?”赵敏细眉一挑,父兄一向尊重他,知道她不喜欢平南王之后也没有过多逼她,怎么会今日旧事重提?
“敏敏,恐怕这次平南王不会善罢甘休。”汝阳王一拍桌子,愤愤道。
“他能拿我们办?”赵敏不以为意,兵权都在汝阳王手中,平南王成不了气候。
“坏就坏在父王的兵权可能不保啊!”王保保道,“敏敏,你平时做事很雷厉风行,怎的这次处理六大派的事情这么拖泥带水,给了贝罗阿鲁一个把柄,他已经在皇上面前参了我们汝阳王府一本。”
“什么?”赵敏笑意褪去,“当真卑鄙小人!”
“敏敏,你哥哥说得没错,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功补过,”汝阳王走到赵敏身边,握着她的肩膀,微微低头,“最近朝廷很头疼明教的事情,敏敏,只要你能杀了那个明教教主张无忌就能为我汝阳王府立一大功!否则……为父真的怕贝罗阿鲁以此为借口强占你啊。”
赵敏眼底蓄起几分杀意,“父王不必担心,敏敏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