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踏雪寻梅寻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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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章——踏雪寻梅寻着谁——只因,你已经是我最美的风景!

乡间的雪夜静得很,除了风声,除了雪声,再无其他……

这一天,宋之徽实在忙碌,费了半天的神,累得够呛,又为着顾妩忧心忡忡,来回奔波,此时屋内温暖如春,他被暖风一熏,不由地放松下来,伸手揉了揉顾妩的脑袋,把她的发,都揉得乱糟糟的:“睡吧……”又在她的耳畔,无甚大事,也在她的耳畔碎语了小半宿,方才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顾妩有点认床,这一年来她越发地被娇生惯养坏了,不比宋之徽虽是挑剔,却也能随遇而安。

她一时离了自己熟悉惯用缎被丝枕,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又被这雪夜的冷清生出无趣和空虚,宋之徽连在睡梦里都不动声色,呼吸声淡淡的从容。

顾妩伸出指尖在宋之徽的胸膛,点来点去,拈着宋之徽的一缕发,在他的脖颈处绕来绕去,百般无赖地聊以打发时光。

万籁俱寂的雪夜,外边虽是寒彻入骨,雪雾湿重,房间里满满都是暖意,被褥似被熏过,残留一点甜丝丝的暗香。

顾妩睁着眼睛,仰着脸,就着炉火的微光,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床顶的帐子上挂着一对璎珞,飘来荡去。

她醒着久了,落雪声声入耳,越发难以入眠,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可以听见夜半时分,从哪一个寺院传来的钟声。

顾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满心的惆怅,从何而来。

她静静地挣脱了宋之徽的怀抱,揭起一只被角,翻身起床,披上在炉火上烘得发烫的厚重布棉袄,趿着鞋履,颠颠撞撞地走到窗户边。

谭家的木窗有点旧了,触手就是斑斑驳驳的痕迹,顾妩半推开窗户,趴在窗棂间,感觉扑面而来的刺骨寒风,不禁抖索了一下。

天寒地冻的,辉映的雪光那么美丽,泛着银色的光晕,屋檐上,矮墙上,都是未融的冰凌,风里梅花沉郁洁净的香气,却慢慢凝重起来,一缕一缕地浸润进顾妩的鼻间。

顾妩用目光慢慢地巡逻而过,隐约瞥见谭家简陋的庭院一隅——厢房长廊的尽头,似有人影一动,她以为是幻觉,本就被这雪光激得看不分明,不停地揉动着眼睛,只怕是枯萎的芭蕉叶迎风而动。

顾妩关上窗棂,发出“嘎吱”地一声响动。

她没有看见庭院一角,长廊尽头的芭蕉树旁,站着一个男子,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松垮垮的朴素青衣棉袍,垂手而立,在这雪夜里,看不清青衣的颜色,他的站立之处,雪积得深,几乎要没住他的膝盖,伸出手覆住脸,连咳嗽都不敢出声。

顾妩蹑手蹑脚地到了床边,手脚俱用地爬进被窝,就投进宋之徽温暖的怀中。

她实在被冻得浑身冰凉,宋之徽被这冷意一激,激灵灵地颤动了一下,只知道抓着她环住,紧紧地把她拥进自己的怀抱中,迷迷糊糊地叮嘱了一句:“妩妩,你别淘气,外边冷,仔细冻到!”

天色慢慢的明亮起来,待到清晨的时候,已经雪止,宋之徽醒得早,顾妩还在酣睡中,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替她拢紧被窝,省得她着凉。

他站在木质长廊上,优哉悠哉地看着远山,崇山峻岭,俱是笼罩在茫茫的白雪之中,庭院一角有两棵芭蕉树,落雪把残落的芭蕉枯叶,压得就要折断。

屋前有几支红梅,被这突然而来的第一场冬雪,催得一夜之间怒放。

宋之徽出生就是贵胄子弟,并没有机会接触这民间朴素而家常的生活,只是看着谭家院落屋内外陈设,虽然朴素家常,却落落大方,显见谭家的家境,算得上殷实富庶。

宋之徽顺着正房门外的长廊,慢悠悠从容地走,觉得白日里见到,又与夜间的景象不同,一间厢房却是半开。

宋之徽虚虚一扫,可以看见房内,放着两张八仙大桌,散落着几张旧木椅,桌上堆垒着两叠书,放些算盘、纸笔砚台之物,只怕是顾妩口中,谭小宝读书的学馆,果然简陋得厉害。

他也没有深以为意,放在心上,本就是闲逛着,打发无聊的清晨光阴,突然听见顾妩一声尖利的惊叫,直把宋之徽的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屋内跑。

他的步履太匆忙,鞋履勾在门口的门槛上,几近要跌交,叠声地问:“妩妩,你怎么了?”

顾妩把整张脸埋在被子中,一动都不动,“呜呜呜”地凝噎:“我变得难看死了,宋之徽,你快点走开!”

她时常矫情,不免有大惊小怪的时候,宋之徽一把揭起被子一角,借着屋外的雪光,看见顾妩的脖间脸庞,都布满了细密的小小红点,一颗一颗,不过米粒一般的小,点点殷红……

她果真还是娇生惯养的,肌肤吹弹可破的柔弱,只怕是被这陌生的棉被子,捂出半身的小疙瘩来。

宋之徽失语地看着顾妩,她正苦着脸,嘴嘟得能挂上一只茶壶,柔声安慰:“不算什么大事,待到回到府里,我让梅御医给你配点药汁擦擦,再喝上一剂药,说不准明天就好了!”揉揉她的脑袋,掐在顾妩的鼻尖,“放心,我不会嫌弃你是个丑八怪的!”

“天天喝那么苦的药,我总有一天,要喝药喝到死!”顾妩却是自怨自艾地发着牢骚,不曾见到宋之徽立时变了脸色,她慢条斯理地穿衣,“您总把我当成小孩子!”

宋之徽的脸色,慢慢地缓和过来,伸手就递过烘暖的布棉袄给她:“哦……把你当小孩子?我可不敢把谁家的小孩子,我恨不得天天……”意有所指,语气却是无比暧昧,直把顾妩闹到脸色羞红。

顾妩与宋之徽两人都穿了雪靴,手牵手地走路,像是一对乡间新婚的小夫妻,踏在雪上有声,踢得雪屑乱飞。

顾妩穿着翠绿色的红花大棉袄,因为觉得不好看,不好意思见人,扭扭捏捏的,像是新婚的村妇,宋之徽身上的青布棉袄太小,姿态却是落落大方,任人打量。

他们携手出了门,走过之处,留下两排深深浅浅、一高一低的脚印。

谭木头夫妻操持好了早膳,也不敢去叫住宋之徽两人,站在灶间的门口,听着厢房的门“咯吱”一声半开,慢慢地出来一个青衣布袄的身影,连忙殷勤叫住:“先生,贾先生,用过早膳没有?”

被称为“先生”的这位书生,笑着点了点头:“谭伯,我用过早膳了,这就出门去替村口的大婶写一封信!”

谭木头点了点头:“雪路滑,先生您小心慢走!昨天家里突然来了一位贵客,我一时都顾不上先生您,如今下了雪,天寒地冻的,湿气重!先生,晚上的时候,别舍不得用炭烧火!我这里还堆了整整一个房间的柴火呢!”

谭木头看着推门而出的青衣的身影,偷偷地叹了一口气,与在灶间忙碌的妻子闲话:“贾先生这么和气的人,又读过书,有才华,我们家里种了好几年都不开花的绿萼梅,偏偏经过他一拾掇,今年果然就早早地开了!真可惜了贾先生,偏生独自一人,孤独飘零!”

清河城内,多是种植白梅,这里乡间的村口,却是数树红梅欲燃,映在漫天雪地里,越发地红艳艳,因此时还早,隆冬雪天的清晨,越发行人少至。

红梅花树下,宋之徽虽是衣饰朴素,却也难掩清隽容颜。

他用力地拽了拽顾妩的手,伸手就揽在她的腰间:“我们这样,算不算踏雪寻梅?等到我们老了的时候,也要这样牵着手,就已经足够!”

他已经看过了最美的风景,于是不会再心存贪婪!

梅树被风吹得一动,堆积在花枝上的雪片,就地往下落。

顾妩的鼻尖,冻得红通通的,领子被她高高地束起,几乎遮住半个脸,隐约可以瞥见额头的小小红疙瘩,她只露出一双清亮的大眼睛,耳畔都是落雪声,就没有听清宋之徽的话,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宋之徽也没有再重复一次,只把她的手拽得越发的紧。

——只因,你已经是我最美的风景!

此时,红梅花树下,除却他们两人,再无一人!

宋之徽这样清冷的人,总是凛然不可直视的时候多,此时却是一派和风霁月的温煦情致。

他慢慢地盯着顾妩的眼睛看,神色柔和,温温柔柔地嘱咐:“别抓脸,回府以后,涂了药汁,就不痒了!你再抓,小心抓破了脸,以后变成麻子!”

“别抓,别抓,说了你都不听话……”

宋之徽捉住顾妩的手,她正时不时地伸手去摩搓脸上,他一时生出玩闹的心,就把她压在红梅花树粗壮的枝干上吻她。

花树一有动静,残雪就纷纷而落,雪屑飞溅到宋之徽的衣角。

他们身后两排深深浅浅的脚印,一直通到不远处的分岔口,路口处的屋角下,正站着一位青衣的身影,即使穿了薄袄,身形依然瘦削,目光呆滞怔愣,他的身子颤动且抖索,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立刻就袅绕成白雾。

咫尺,咫尺,再相逢时,雪满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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