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却没有勇气去吃那个大西瓜。有知识的母亲在本地的幼儿园当代课老师,一个月工资300,不多,可是她对父亲说,不怕,俺有钱,咱可以用贵的药,钱的问题不用担心。那天夜里遭小偷了,母亲吓得直发抖,幸好,邻居家的大叔还算热心肠,帮着找来工具帮忙把被小偷损坏的门给弄好。还说,小偷一定是本村认识的,见你家男人摔了,才挑你们家下手的。几天过去,外婆家有点事,母亲就去过去帮忙。临走时她叮嘱我和妹妹,无论如何不能让你父亲出去载客,他伤着呢。可是母亲前脚才刚一走,本来在椅子上躺着的父亲就颤颤巍巍站起来,奋力要推摩托车出去。
我和妹妹不让,然由不得我们阻拦,年纪还太小,父亲就几句,挣个几块钱给你们买好吃的回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根扁担,郑重其事交到我的手中,说要是发现有小偷再进来,直接打死他。我好怕。不懂事的妹妹还在期待着父亲回来能够去商店里买那种五块钱一斤的饼干。索性坐后面的那名乘客并无大碍,人家人也好,没有让我们家索赔。倒是父亲伤得很重,满身是血,痛得他躺在躺椅上哼叫。没有去医院,因为住院费医药费七七八八加起来够受的。父亲说钱要留着给孩子们上学用。第二天实在痛得受不了了,就去村里的医疗所拿了些药,输液了一天。”
李仁星正听着呢,他一直都没有插嘴,这还是吴老第一次跟自己说起自己的家事,如吴老这般显赫的人物,谁能够想到也有那样的一个过去呢?
“母亲回来后,我去告状,说父亲又天天出去载客,伤口都裂开了,一躺在躺椅上就会引来很多苍蝇。我是在镇上上的初中,寄宿,周五回家,周日去学校。父亲依旧在载客,还当了村里的邮递员,负责分发报纸。
他送我去上学,我只让他送我到距离我们学校门口三百米的地方,每次从摩托车上下来都要东张西望的。生怕被同学们看见了。父亲当然察觉到了,母亲责备他说就是因为你这个做父亲的不成样子所以才让自己女儿在她同学们面前抬不起头来的。
父亲又去喝酒,喝了一晚上,回来时吐得很厉害,还和母亲大吵了一架。
后来他喝酒更加频繁了,啤酒还好,一喝白酒就醉,醉了就胡言乱语。有一次过年,家里经济很拮据,实在没钱给我和妹妹买新衣服。我的表哥表姐们都穿着新衣服在我的面前炫耀,穿着皱巴巴衣服的我不敢出去跟同学们一起玩。那天晚上几个亲戚来我家喝酒,父亲喝了很多白酒,醉了就哭着对我和妹妹说他没用,连给我和妹妹过年的新衣服都买不起。
小A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就辍学了,听村里的人议论说和她妈妈一个德行,也去当了*女。
只是后来我上了大学,回家时听父亲说小A的父亲去世了,酒精中毒,被发现的时候还没断气。小A从城里赶回来,哭着闹着要亲戚们救她的父亲,说多少钱都没有关系,只是还是来不及了。
我曾无数次劝过父亲戒酒,只是都不管用,母亲说父亲每天都要喝,年纪越大喝得越多。而我,随着年纪的增长,渐渐懂得了,这个村里的男人为何都嗜酒如命的原因。”
吴老说着,又喝了一口白酒,然后抬起脸来,看向了李仁星。
他说:“我前一次喝酒,是跟我女儿,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了。”
李仁星的唇角抽动着,他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了。
不过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打算吴老的话。
“我那个宝贝孙女现在怎么样了?”
吴老突然就问起了莫恩筱来。
“听说莫大小姐失忆了。”
“失忆了?”吴老将李仁星的话重新又念叨了一遍,若有所思。
“是的。”李仁星说。
“那改天有空我去看看她。”
“如果您能够去看望莫小姐,相信她会很开心的。”李仁星说道。
吴老笑着说:“你这么清楚啊!”
李仁星忽然就不说话了。
——
莫恩筱郁郁寡欢的回到了家中,对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现在她的脑袋里想着的都是两件事,一件事是关于母亲书信中所提到的神秘女人,另外一件事就是自己跟林凯南的事情。
话说自己跟这个林凯南的事情,高渐离可是知道么?
她越想越不安,亦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自己面前如今的这个男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高渐离突然走了进来,步伐很轻,言语也很轻。
“我说了你会生气吗?”
“不会。”他斩钉截铁的说到。
莫恩筱努努嘴:“我都还没有跟你是什么事呢,你就说不会了。”
高渐离笑:“不然你还要我说会吗?”
莫恩筱使劲的摇了摇头:“这可是你说的,你自己说不会生气的哦!”
“你可以放心的说了吗?”他笑着看向了她。
然而,莫恩筱依旧软绵绵的趴在了床上。
“我不想说。”
“可以,那咱就不说了。”
听到他这么一说,莫恩筱又一下子就着急了。
“可是你不想要听我说吗?”
“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你的。”
莫恩筱忽然就皱起了眉头来,如同一个孩儿一样。
“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
高渐离笑了,心忽然也在瞬间就软了下去,这个家伙,失忆的时侯还真是可爱呢。
能不能不对她这么好?嘿嘿,她也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对她的好了?
“你现在才意识到我对你的好啊?”
莫恩筱眨巴眨巴眼睛,问:“现在太晚了吗?”
“不晚不晚,刚刚好。”
莫恩筱吸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道:“你知不知道林凯南?”
也不知道莫恩筱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不过他并没有对她发脾气,毕竟她如此直白的问自己,也恰是说明了她的坦诚。
只是心下有一种直觉,她应该是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