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感兴趣了,胡夜鸣笑道:“这个小家伙你也认识的,就是那个既胆小又闹事的小黄鼠狼黄慕道。”
不会吧,怎么是他?
。。。我喜欢那条叫柳青从的蛇。。。
胡夜鸣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感慨道:“我是极不喜欢黄家的,它们那一族,没一个能扛得住事的。我倒是比较喜欢柳青从那孩子,自小就沉稳,蛮蛮要是嫁给它,我也就放心了。”
此言正合我意,从上次的事情中就可以看得出,柳青从绝对要比黄慕道靠得住。
对小蛮蛮,我一直是当自己的孩子在养育的,虽然说这话有点脸红,毕竟我岁数也不大。
可对一个能抱在怀里的可爱小家伙,很少有女人可以抗拒得了,我很难不把它宠上天去。
正是存了这份关爱,我对不蛮蛮的婚事自然生出了不满。
不过,我也不用担心,胡夜鸣这个不按理出牌的家伙,肯定不会把小蛮蛮嫁给他不喜欢的人,我觉的他肯定是要搞搞破坏的。
果然,胡夜鸣得意道:“这婚事,还有得磨呢,柳家那小子喜欢蛮蛮,照他们蛇族阴险的性格,那只小黄鼠狼子应该不是他的对手。等有时间了,我再亲自教导教导它,总不能让蛮蛮替那只小黄鼠狼子收拾一辈子的乱摊子。”
胡夜鸣出手,□□出来的,自然没有省油的灯,这就好,我放心了。
听着他说蛮蛮的事,我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一直默默流着的眼泪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止了。
我刚伸出手去抹了一下哭的肿痛的眼睛,胡夜鸣却低下头来说道:“别摸了,等我帮你上点药膏,一会儿就好了。”
我垂下手,轻轻的点了点头。
胡夜鸣正要再说什么,却突然支楞着耳朵顿住了,然后眼睛向左边的树梢扫去。
我赶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一抹白影迅急而来,我的心猛的一揪,是骆尘净!
他怎么又回来了?
骆尘净的速度相当快,只一眨眼就来落到了我们面前。
一看见我正蜷在胡夜鸣的怀里,他整个人都楞住了,那双眼睛里满满的全是不可置信,似乎无法接受他眼前看到的这个事实。
我张张嘴,试图向他解释,可嘴唇哆嗦了半天,却不知道我应该解释什么。
说我和胡夜鸣没关系?
可我现在真真切切的偎在他的怀里。
说我。。。
什么也别说了,说出来,只会是黑的,再描也成不了白的了。
骆尘静沉默不语,我哑然无声,胡夜鸣显然不愿卷入这尴尬的场面里去,别开了眼睛,假装在欣赏西山的夜色。
从不相信到疑惑,从疑惑到失望,从失望到伤心,从伤心到痛楚,从痛楚到绝望,从绝望到寂如死灰。。。我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骆尘净眼神的变化。
然后,他就那样目无生机的盯着我,不知是想多看一眼好将我记到心间,还是想看最后一眼以便于以后缅怀。
“刚才有些魂不守舍,竟然忘了将你带到安全的地方,不过,现在看来,是用不上我了。”好久好久,他幽幽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刚毅绝决的转身,飞跃梢头,转瞬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原来,他回来,是怕我一个人在山里危险,要送我回家的。
这个男人,心里是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我的。
可如今。。。好了,他是再也不会惦记了。
他匆匆忙忙的来了,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在这一来一去之间,却将我们的感情抹的是一丝都不剩了。
这次,他是真的可以放心的毫无挂牵的离开七丰了。
眼睛刺痛,似乎又要有滚烫的泪淌出,我伸出手遮住脸,想掩盖那又见肿到无法流出眼泪的眼睛,可一想到骆尘净那绝望的神情,我又无力的将手放下了。
在他面前,我已经没脸了,还盖脸有什么用?
胡夜鸣抖动了一下胳膊,将我的头正好颠到他胸膛的位置,然后抱紧了我,继续往前走。
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只感觉自己疲惫已极,身体累,心也累。
我无力的瘫软在胡夜鸣的怀里,只想就此沉沉睡去,再也不愿醒来面对这伤心的人世。
胡夜鸣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走着,脚下偶有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和小石子滚落山路的声音,稀稀落落的在这寂静的西山上响起。
走了大概有一里多地吧,胡夜鸣清咳一声,打破了夜晚的沉寂,然后他又开始说道:“光说小蛮蛮了,我给你说说我吧。”
我将头埋在他怀里,动也没动,半认真半走神的任由他的声音自动飘入我的耳朵里。
“我比小蛮蛮还惨哪,我是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的。”说到这儿,他低头看了看我的反应,见我仍没动静,又继续道:“我那未婚妻是只白狐,那身皮毛漂亮极了,比小蛮蛮的还要长还要滑呢。我小时候长的不好看,毛又黄又短,丑的要命。她自然是看不起我的,何况那时候我光知道在山坡上睡觉。她心高气傲,十分的好学,总是爱钻研一些谁也不懂的东西。
有一天吧,我正晒着太阳打盹呢,就看见它一边想事一边溜哒出来了。我们自小就是熟识的,看见了再不情愿也要打个招呼的,看在她是个雌性的份上,我就先说话了。我问它:‘你又想什么呢?’它瞟了我一眼,很不耐烦的说:‘说了你也不懂,今天我在人类的术算书上看见一道题,是说十四个小孩子要分十个苹果,怎么分才最公平,你知道么?’
我那时候除了吃就是睡,哪知道什么是术算啊,不过看它十分发愁的样子,就好心的帮它思考了起来。过了好大一会儿,这结果还真就让我想出来了。我向它说道:‘这题很简单呀,掐死四个,不正好一人一个么?’我觉得自己算的挺对的,可它一听,冷哼一声扭头就走了,到家就把聘礼给我送回来了。。。”
他努力的在逗我开心,我自然也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于是将心底的事往下压了压,哼哼了一两声,算是给胡夜鸣的回应。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胡夜鸣,真是人才啊,从小就看出来了。。。
“它退了婚,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恶的是这个家伙到处宣扬,说我心太狠,以后有孩子了没准一个不顺心,就掐死了。。。传来传去,就传成了我专掐小孩,已经掐死过四个了。那段时间我可威风啦,走到哪都鸡飞狗跳的,小狐狸见着我就逃,雌狐狸看到我就跑。可怜我在飞升之前,连雌性的爪子都没摸到过。”胡夜鸣说的言辞并茂的,想来必定是对那个未婚妻深恶痛绝。
“等修炼有成后,我还专门跑去找它显摆去了,结果,唉,不说也罢。九月鹰飞,草枯狐现,卿本佳人,奈何香消。。。”
明白了,他未婚妻被老鹰叼走了。
即便他的神情有些凄凉,有些惆怅,还诌了几句酸词,不过我可没在他的话中听出伤心来。
以他那小气的性格,不偷着笑,估计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我咧了咧嘴,强挤出一丝笑容,然后说出了两句完整的话结束了他讲了半宿的笑话:“谢谢你逗我开心,你的心意我领了。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讲吧,我精神还好,听着就是了。”
胡夜鸣停住了脚步,惊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有事要和你说的呢?”
我有气无力的回答他:“你明明会轻功,还会法术,却非要步行下山,还一路讲这么多笑话来调解我的情绪,自然是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和我说的。”
听完我的分析,胡夜鸣笑了,在这漫天星辰之下,他缓缓向我展开了一个璀璨的笑容,耀眼压过天上的星子。
“聪明,善解人意的聪明!杜月西,我就欣赏你这一点。”这一次的赞叹,却是没有一点点挪揄的成分,完完全全的货真价实。
可惜他笑的再好看,我也没有精力去欣赏了。
山路旁边的树木如同被旋风刮起一般,在我眼中转的飞快。
我的脑袋嗡嗡嗡,连痛带响,闹的没个停歇。
我闭着眼睛,静静的靠在胡夜鸣胸前,休养着生息。
胡夜鸣略一沉吟,似乎有些为难道:“按理说,这事不应该在现在提起,可我又怕过了今晚,会误了你的一生,只好强挤在今晚,和你好好谈一谈了。”
谈一谈。。。
嗯,我们是应该好好谈一谈了。
即便他没找我,等我好一些了,肯定也要找他的。
现在,既然他提了,我还是先听他说吧。
过了一会儿,似乎筹划好了言语,胡夜鸣向我说道:“杜月西,那件事,我先向你道歉,虽是无心之失,我却也不能推托。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没有二话,我自然会娶你为妻,担负起一个男人应负的责任来。可你也知道,我是仙藉,虽然没有长驻天庭,却终归是有个仙人的名号。而仙凡之间,是不许通婚的。”
他缓缓低下头来,见我安静的听着,又继续说道:“我若想与你成为夫妻,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条是我与你私自成亲;另一条是给我时间,让我慢慢想办法脱了仙藉,还原成仙修;第三条,则是你开始修行。这前两条路,都不太好走。我们私自成亲,虽得暂时相守,可若被上面知道了,我重则会上诛仙台,轻则会打下凡尘,法力尽失,还原成本体。而你,则会被打入轮回,至少要十世苦修方得再生为人。我要想脱了仙藉,这得需要时间,不是三五日就能成的事。十几年有可能,百来年也可能,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若真等个七八十年才脱了仙藉,你恐怕已经不在这世间了。。。我想了又想,若不想负了你,只能让你修行了。等你修行有成寿命延长了,我也脱了仙藉,咱俩都是仙修,就可以成亲了。杜月西,你可愿意放下凡尘,与我修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