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冉准备给高沁然倒一杯的时候，高沁然直接拿过酒壶，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她的人生，任性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王熙冉看着动作豪爽切潇洒的高沁然，微微笑了，看来公主是在宫廷憋久了。

“你这样牛饮是不对的，不过可以偶尔为之。”王熙冉轻轻说道。

高沁然也笑了，不知为什么，和王熙冉在一起，她的心就会觉得很自在，即便不说话，也王熙冉呆在一块也是觉得舒服的。其实她是不擅长找话题和聊天，毕竟公主并没有闺蜜之类的朋友，她习惯把事情或者话藏在心里，所以只能让场面变得很安静。

高沁然性子有点冷，但是王熙冉则相反，她健谈，能和各种各样的人都能聊得来，并且可以轻易找到话题。

“我曾经随木匠学了三个月的木艺，随农夫下过田，种过菜，割过稻谷，跟舞姬学过舞，年轻的时候喜欢每一种尝试，那种感觉很奇特……”王熙冉见高沁然果然侧耳倾听，听得很是认真，这些大概都是公主殿下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尝试的吧。有时候，王熙冉会庆幸自己生得貌丑，因为貌丑，她的人生要比别人自由多了，在她游历天下的时候，很多和她同龄的女子已经嫁做人妇了，孝敬公婆，伺候夫君。她也曾经想过遇上一个如意郎君，他一定是个谦谦君子，能和自己举案齐眉，能一起吟诗作对，一起游走天下，能像对一般妻子一样疼宠她，但是她晓得这是奢侈的理想，但是没有男子不介意她的容貌，能通达自己心的男子。随着年纪渐渐大了，在过了作为人妇的年纪后，她倒更加坦然，不再强求，如不能遇懂她、惜她之人，还不如一个人自在，让一个人过得更加精彩。

高沁然确实听得入迷了，她难以想象这个世界的女子能获得像王熙冉这般率性豁达，王熙冉的每一种尝试，在高沁然听来都是新鲜的。

“昭华，你过得如此精彩，必定不会感到孤独吧？”不会像自己一样，在那巍峨的宫殿内，时常会觉得孤独和冷清。

王熙冉闻言微微一愣，孤独，自己真的就不会感觉到孤独吗？王熙冉自己也不确定了，或许有时候会觉得生活还是缺了点什么吧。

“佑宁觉得孤独？”比起自己，更害怕孤独的人是应该是眼前的少女吧。

“昭华会跳舞？”高沁然没有回答王熙冉的话，只是转移了话题。

“略懂皮毛。”王熙冉有些尴尬的说道，自己这样的丑妇学跳舞，其实会让人感觉像是丑人多作怪吧，而且她确实学得只是皮毛，每一样都尝试的结果，就是每一样都不精，都只是略懂。

“那昭华跳给我看。”高沁然语气又似撒娇，又似霸道的命令，这样的语气，高沁然自己都没察觉到。

“还是……不要了吧……”王熙冉十分不好意思的推拒道，她还从未跳给谁看过，学舞也只是一时兴起。

“我不管，我就要昭华跳给我看。”高沁然十分意外的发现此刻的王熙冉竟然是在羞涩，她就更加想要看王熙冉跳舞，索性就极为任性的强人所难，毕竟王熙冉这样的人很不懂拒绝别人。

“那，我就试试，都是好些年前学的，……”王熙冉很不自信的说道，若说写文章什么的，王熙冉一百个自信，这个实在不是她的强项，而且总觉得和自己这个丑妇有些不搭。

“我给你伴奏。”高沁然从怀里掏出短笛，这个短笛是她父亲卫行风在她十三岁生辰的时候送她的，卫行风精通音律，高沁然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王熙冉的舞确实算不上上乘，但是她的跳舞时的身姿很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妖娆感，是的，高沁然再一次在王熙冉身上找到了妖娆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看到王熙冉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那一面，妖娆的、魅人的，不被她的丑貌所掩盖，而世人恰恰都只看到了王熙冉最表面的那一层，高沁然有种骄傲和庆幸的感觉。

一曲毕，王熙冉发现高沁然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王熙冉觉得不好意思极了。

“昭华，你真美！”高沁然由衷的说道。

王熙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夸美，她原以为高沁然只是客气的，但是却发现高沁然的语气十分的真挚，这让王熙冉莫名的有些脸红，觉得有些无措，或许自己还真是不习惯别人这么夸，美是从来和她不搭的词。

高沁然发现王熙冉竟然有些无措，被众人取笑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王熙冉，被人夸美的时候，竟然会羞涩，高沁然像发现什么重大秘密一般，心情极为的愉悦，脑中突然闪出了刚才桃华说的那番话，同时脑中冒出王熙冉赤、身裸、体的那诱人的一幕，在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后，高沁然的脸也微红了下来，太荒唐了，她怎么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事实上，她或许真的不是那么排斥这个想法，她潜意识里是知道的。

“献丑了。”王熙冉很客气的说道，一句赞美虽然让她有点无措，但是还不足以让她忘形。

“王熙冉，我说的是真的，或许别人看不到，但是我看到了，我真的觉得很美。”高沁然十分认真的看着王熙冉的眼睛说道。

王熙冉回视高沁然的眼睛，从高沁然眼睛里，王熙冉似乎看到了一些异样的东西，王熙冉又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其实别说王熙冉，就是现在高沁然自己都未清楚那是什么。

“很晚了，我们回去休息吧。”王熙冉打算结束这个话题，也结束这个对她来说一点意外的晚上。

“嗯。”高沁然其实还有些舍不得结束这个晚上，但是见王熙冉这么说了，也只有点头了在，倒是原本烦躁的心情微微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