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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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后典礼的礼炮歌舞声传遍后宫,人丁寥落的甘泉宫内柔则虽然被玄凌下旨幽禁,以末流的更衣待遇只有两个粗使奴婢服侍,可也听到了丝竹之声,不禁激动道,“是什么声音,宫里在庆祝什么?”

耷拉着眼皮子心不在焉的侍女小荷没好气的回答道,“娴贵妃成了皇后,乐鼓齐鸣在为皇后庆贺呢。”

柔则闻言一阵目眩,抓住小荷的手腕,道,“怎么可能,皇上怎会立她为后?!她一个庶出之女哪有资格当皇后?!”

小荷用力她推开,看到腕子上的皮肤都被柔则抓红了,更加生气,刻薄道,“贵妃是天生的富贵命,注定要当皇后的。哪像你,连自己家里人也不要你,赶着和你撇清关系呢!”

柔则久病缠身,身子孱弱,猛地被小荷一推,栽倒在地上,又惊又怒道,“你说什么?”

小荷不屑道,“你听不懂人话吗?外头谁不知道你谋害皇子和帝姬不成,娘家怕受牵累把你逐出家门。若不是皇上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只怕还要治罪呢。听说你那个娘被皇上革去诰命后也被国丈休了,你还闹什么?嘁!乌鸦还想着当凤凰,痴心妄想!”

柔则怔怔的坐在地上,神情呆滞,过了半晌,发出一声锥心泣血的嚎叫,“朱宜修,你好狠!”

礼仪甫成。

昭阳殿内剪秋带着宫人们跪下给朱宜修磕头贺喜,异口同声道,“奴婢们给皇后娘娘贺喜,娘娘千岁万福。”

朱宜修端坐在上首,一身绣五□□凤的衣饰衬得她雍容华贵。头戴一只精美累丝衔珠金凤,十二道凤尾将发髻牢牢固定成天仙髻的样式,凤首高高昂起,凤嘴衔着三串珍珠,每一串的最底下一颗都足有莲子般大小,正中间的那颗又大出一圈,正垂在额头间,散发出柔润的光芒。

“都起来吧。”朱宜修笑道。

剪秋如今已经是正一品尚仪,穿戴也较之过去更体面了些,欣喜道,“娘娘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你们和本宫是一起过来的人,今后更加要规行矩步,切不可丢了我凤仪宫的脸面。”朱宜修敲打道。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朱宜修抬了抬手,示意他们都起来,道,“好了,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剪秋啊,传话下去,每人赏赐一个月的份例。”

稍迟些,绘春进来禀告道,“娘娘,各宫主位都来拜见娘娘了。”

“臣妾等给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诸位妃嫔朝朱宜修下拜行礼。

朱宜修微微颔首,温和道,“都是自家姐妹无需多礼,坐下吧。”

紧挨着她坐的是端妃和甘氏,宁贵嫔苗氏被玄凌冷落已久,见汤静言未到,娇声道,“怎么不见汤婕妤,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好日子,她怎可迟迟不来拜见?”

这苗氏实在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型,若不是玄凌还需借助苗将军的势力,朱宜修早就把她撵得远远的了。只是心里再看不上她,朱宜修面上依旧带笑,道,“眼瞅着婕妤的月份大了,本宫不想她来回奔波劳累以免动了胎气,所以就先免了她的礼数。不过汤婕妤素来就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已经派人送了贺礼来昭阳殿。”

苗氏掩口轻笑道,“皇后娘娘果然宽仁体恤,臣妾望尘莫及。”

“妹妹一心为本宫着想,这份心意本宫也是知晓的。”朱宜修懒得再和她拢溃爸皇敲妹檬谭罨噬弦丫茫裁词焙蚰芟裉梨兼ツ茄噬咸砀龌首拥奂В竟岣咝耍嘈呕噬弦不岣旃嗣妹玫摹!

苗氏哑然,玄凌讨厌她骄纵的性情已经许久不曾宣召,不禁有些恼怒朱宜修当中揭她的伤疤,可到底也安静下来不再开口。

没了苗氏聒噪,朱宜修耳根顿时清净许多,转而对端妃道,“春日里莺飞草长柳絮也多,本宫已命人不得在瑶华宫附近栽植柳树,姐姐也要多保重才是。”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感激不尽。”端妃的嗓音柔和,朱宜修从中却听出了一分淡淡的疏离。心中暗叹端妃最懂得明哲保身,怕是不会再如从前那般与自己亲近了。

苗氏从昭阳殿出来回到延禧宫,憋了一肚子气愤愤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当个皇后么!居然当众叫本宫出丑!”

“娘娘,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彩玉在旁劝道。

“本宫的孩子若不是被朱柔则这个贱人弄掉了,哪轮得到汤静言那个破落户出头!”苗氏想想就恨得咬牙,道,“你可有按着本宫的吩咐叫甘泉宫那儿的人‘用心’服侍前皇后?”

彩玉递上茶道,“奴婢早就交代过了,娘娘放宽心。眼下汤婕妤有孕不能侍寝,皇上除了去皇后那儿以外并不多宣召其他的小主,娘娘正好趁此机会让皇上回心转意啊。有了皇上宠爱,孩子还不是迟早的事儿?”

苗氏听了心腹的话,拨弄着护甲上镶嵌的玛瑙,自信道,“说的也是,以本宫的美貌,皇上肯定还会喜欢本宫的。明日你叫小厨房做些精致点心,到时本宫送去给皇上。皇上整日为国事操劳,本宫身为妃嫔理应多关心他的身体。”

次日,玄凌与宜修一道前往慈懿殿给太后请安。宜修屈膝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愿母后凤体康健,祥和金安。”

太后受了礼数,道,“皇后既已接掌凤印,今后更要尽心辅佐皇帝,和睦六宫,令皇室多子多福方为国母之责。”

“谨遵母后教诲。”宜修谦恭应道。

玄凌在旁亦道,“皇后一贯贤惠聪颖,朕也放心将后宫交给她打理,相信她不会叫母后和朕失望的。”

朱宜修嘴角多了一丝笑意,看了眼玄凌,道,“臣妾自是不敢辜负皇上所托。”

回到昭阳殿,剪秋给朱宜修换了身轻便常服,禀告道,“娘娘,宁贵嫔刚才去了仪元殿,手里还提着食盒。”

“哦?看来本宫那日的话她倒上心了,急赶着做出一副温婉样子去讨好皇上。”

剪秋笑道,“正是呢,就凭宁贵嫔的德行,皇上顶多宠个三五日她自己就会原形毕露,长不了。”

朱宜修接过绘春递来的香茶,喝了一口问道,“予沣和元安呢?”

“回娘娘,乳母带着大皇子和帝姬正在御花园玩呢。”

“叫跟去的人都警醒些,别再闹出上次的事情来。”朱宜修道。

剪秋道,“娘娘放心,如今不会再有人敢多嘴,慎刑司的板子可不是摆设。”

“那就好。”

苗氏兴冲冲去了仪元殿,哪知玄凌正为了战事大发雷霆,苗将军领兵迟迟未能平定叛乱,反而损兵折将,还不断问朝廷要求追加粮草。一肚子火气没处发的玄凌见了苗氏,直接一顿训斥说她‘身为后妃理应安守宫内,擅自走动有违宫规’,罚她回去闭门思过外加抄写女德百遍,打扮簇新的苗氏灰溜溜的出了仪元殿。

后宫众人听说后无不当成笑话谈论。

乾元七年的秋天,二皇子予漓降生,玄凌正式晋封汤静言为正三品贵嫔,仍号“悫”,为寿祺宫主位。

满月与册封嘉礼同日进行,汤静言风头无两。

冬去春来,后宫中不可能永远只有一群女人。初开春不久,太后遣人传话召了朱宜修去颐宁宫说话。

“母后的意思是选秀?”朱宜修问道。

太后颔首,道,“正是,自古帝王家三年一选秀,为得就是充实后宫,绵延子嗣,以保帝祚永延,江山万代。可如今你看看,这后宫里的妃嫔都是皇帝初登基那会儿的几个老人,哀家觉得实在不妥,传出去也有损皇家体面,所以便找你来商量。”

朱宜修自然不会和太后对着干,她这个皇后能得太后欢心是最好,若不能,起码也要和平共处。遂道,“母后思虑的极是,原该三年前就选秀的,只是当时南方大旱,皇上不愿意劳民伤财又下旨免了一年赋税,所以才没有新人入宫。如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正是该多些姐妹来服侍皇上。”

太后很满意朱宜修的态度,口吻更软和了两分,道,“你能识大体再好不过,皇帝那边哀家已经和他提过,他也没有意见,你便着手去办吧。记住务必要多挑些贤良有德的女子,切不可让那等狐媚妖娆的进来,你一向聪明,应该知道哀家的意思。”

朱宜修起身行礼,道,“儿臣必定不辜负母后的期望,尽力办好此事。”

太后让竹息姑姑扶起她,和颜悦色道,“你放心,不论如何,予沣总是哀家最心疼的孙子,哀家心中有数。”

“母后疼爱予沣自然是予沣的福气,儿臣也为予沣高兴。”

凤仪宫内,剪秋扶着朱宜修坐到榻上,道,“娘娘,太后要选秀,娘娘可得拿准主意啊。”

“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三年一选秀,本宫也只能依例做事。你传话去内务府叫他们和户部商议着办,等收集好名册送到本宫这里再细看。”朱宜修吩咐道。

“奴婢这就去。”

乾元八年春天,万物复苏,百花齐放,各家经过层层选拔留到最后殿选的秀女都由骡车送至毓祥门,然后由内侍带领着到长春宫的云意殿等待选看。

朱宜修一大早便起身由剪秋和夏服侍着穿戴朝服,描画妆容,然后坐上凤辇前往长春宫。到达时,不见玄凌的身影,遣了江福海去打听后回来禀告道,“皇上还在书房议事,迟些御驾便会前来,还请娘娘稍候片刻。”

朱宜修微觉诧异,选秀乃是大事,不知是何紧急事务绊住了玄凌,问道,“可曾打听到是为了何事耽搁?”

“仿佛是说西南平乱的事情……”江福海恭敬答道。

慕容,朱宜修在心底叹了声,想到选秀名册上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慕容世兰,挥挥手打发了江福海。

玄凌来时脸上尽是喜悦之意,开口便道,“皇后可知,慕容世松在西南大胜,活捉了叛贼首领。”

“那可真是喜事,今日又是选秀的好日子,称得上喜上加喜。”朱宜修笑道。

玄凌更加开怀,道,“皇后说的极是。”说着亲手拉着朱宜修在殿上并肩而坐,示意内侍可以开始宣人入内选看,忽然道,“朕记得慕容迥仿佛也有女儿应选?”

朱宜修一怔,旋即答道,“正是,是他的长女,名唤世兰。”

“那等会儿皇后可要多留意些。”玄凌提示道。

“臣妾自会留心。”

随着内侍的高声唱名,那些朱宜修或熟悉或陌生的人一个个出现在她面前,等待她和玄凌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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