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向来都是遮蔽秘密的好时段。

约定时间，素玉才带着碧翎准时到达了西边的墙根，就有两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她们。

碧翎吓的差点就惊叫起来，还是素玉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这才没暴露了她们的行踪。

“素玉，是我！”其中一个黑影悄声道。

勉强抑制住翻白眼的冲动，素玉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猜到是你，我早就叫人来了！”

“呵呵~~”来人可不就是季锋，听了素玉的话，他很是抱歉的看看素玉，一边，杀人般的凶狠眼神就直接冲着旁边的常夜繁去了。都是你，要不是你硬要跟过来，那里会好好的吓坏了素

玉？

翻个白眼，常夜繁决定不理会这个见色忘友的损友。友好的和素玉打招呼道：“好久不见。”顿顿，看看季锋，加了一句，“素素！”果不其然，他的话音方落，就有一道杀人的眼神射

了过来。哼！常夜繁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好久不见。”毕竟是曾在一起住过一段时间的儿时朋友，而且和妹妹还有……素玉很是客气的回应了一句，殊不知，她脸上可爱的笑容已经让一旁的男人妒火中烧了。

“好了，时间不多，那里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快点谈正事！”没好气的声音让素玉惊讶的看了看他，季锋撇过头，只当没看见。常夜繁嘴角勾了起来，幸灾乐祸的看着。

“谈正事就谈正事。”素玉心里也不痛快了。那么就没见面，这家伙怎么就变得这么阴阳怪气的？还说什么好朋友，去，根本就是自己在自作多情。“那我们先就说说那个锁匠……”眼

睛半点也不再看季锋，显是真生气了。

“素素……”季锋知道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心里也不好意思，想道歉，但看常夜繁嬉皮笑脸的样子，那些道歉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素玉，你打算怎么办？”常夜繁心里都快笑翻了，脸上却半点也不显，“那锁匠姓胡，今年也就十六，是名家之后，虽然年轻，但是因为跟着父兄，所以手艺也很是非凡。”

“才十六吗？”素玉这次真的很是惊喜，还想着怎么把人弄进来，现在这姑娘才十六，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就不知道长的如何？”

“嗯？”常夜繁有点不明白素玉的意思。

“长的还算清秀！”季锋好歹没太傻，尽管也不是很明白素玉的想法，他还是很快的回复道。至于清秀这点他倒是没撒谎。在他眼里，也就素玉是漂亮，其他人，最多就是清秀。

“是吗？”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素玉心里还存着气，眼角抬都没抬，更不用说正眼看季锋了。

“这倒是真的，那姑娘很是清秀。虽然是锁匠家的，但也读过几年书，温婉秀气。”常夜繁意味深长的看眼季锋，没说那姑娘还曾和季锋一起处事过，对这小子倾心不已。

季锋心里还真的是不好过了。自己这两天是天天盼着这次的聚会，怎么到现在反而这么沉不住气。好好地，就为了一点点小事，还把素玉惹不高兴了，未免太不值得。“素素，你问这个做

什么啊？”

“……”没好气的看眼他，见他神色不自然，歉疚的神色，素玉心里也不好受，“老祖宗喜欢有灵气的女孩，如果那姑娘长得好，你明儿就打着常家来看我的名义把人叫进来，到时候我再找个借口说请她出去逛逛，不会有人察觉的。”

“这倒是个办法。”常夜繁沉吟一会，也觉得这主意不错，虽然可能在事后引起怀疑，但是，只要找到证据，素玉两姐妹就没必要再住在这里了，到时候，管贾家人怎么想，与她们无关。

“嗯。”季锋点点头也表示同意，“距离常家上次来贾家也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吧，也该给贾家点压力了，免得她们真当了你们是好欺负的。即使你们在贾家的日子呆不长了，也不能就因

此让人看轻了去。”

“正是这个理！”常夜繁难得没唱反调，赞同道，“你们两个姑娘在这贾家，还是的小心点，起码的叫他们知道，你们身后，还有我们常家撑着呢！”

说不清现在心里的感觉是酸还是喜，素玉只觉得眼睛里面热热的，低下头不想叫她们看见自己这幅样子，“……谢谢！”

“啊，说起来，这么些年了，大观园被传得如何如何的美轮美奂，我却是无缘得见呢！”常夜繁很是‘客气’的笑了笑，“素玉，就不用你费心介绍贾家的地形了，我自己去看看！”还

不等素玉说什么，他几个起落，就这么消失在了素玉的视野里。

季锋哪里会不明白这是好友在为自己制造机会，心里感激，所以看到素玉朝着好友消失的方向皱眉时，他忙扯开了话题：“素素，这两天，贾家情况怎么样？你确定现在可以动手了吗？没有危险吧？”

“当然，你还不相信我啊？”素玉回过神，看着季锋，笑道，“我想是会做没把握的事的人吗？”她不是笨蛋，当然明白季锋是拐着弯的为方才的事向自己道歉。更何况，季锋脸上的歉

意只要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素玉也不明白自己好好地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大概是她一直把季风当成亲人，所以当季锋莫名其妙的冲着她发火时，她才会这么生气吧。

“呵呵~~”季锋闻言笑笑，“那倒是。素素你一直都很聪明。”只是就是不明白我的心意。季锋心里暗叹，却只能安慰自己她还小，不识情之一字。

“嗯~”没想到季锋会这么夸她，素玉愣了一会，笑开来，“你倒是会说好话。”

“这可是真心的。”季锋大喊冤枉，“你还记得我们住扬州那会吧，你带着我干了多少偷偷摸摸的事啊，到最后还不是我顶缸？”

“诶，哪有？”说起小时候，素玉也是笑意不止，嘴上却不承认，狠狠地瞪着季锋。

“什么没有，还记不记得那一次，明明是你想看林叔的藏书，却拉着我偷偷摸摸溜进了林叔的书房，结果被林管家抓个正着，你就说是我硬拉着你来的》”

“去，那不是我爹疼你比疼我多。那本书到最后爹爹还送给你了呢。我呢，想看一眼爹爹都不让！”

“那是林叔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读书，只喜欢吃饱睡睡饱吃！”

“喂，季锋！”

“我又没说错！”

“你还说！你那时候也没比我好哪里去。还不是你偷偷带着我出去逛街的？”

“天地良心，那不是你硬缠着我……”

“哪有，就是你拉着我去的！”

“你别颠倒黑白啊……”

“……”

漆黑的夜晚，两个人谁也不让谁，把小时候的糗事都掀了出来，明明吵得不可开交，偏偏又都是一脸笑意。视线交汇处，两人心里都有一种难言的温暖流过。

在这一刻，素玉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并不是在孤身奋战。她的身后，还有家人，朋友，正在支持着她。无论她做什么，他们都不会背弃。

回来后素玉拿了常夜繁带来的几本孤本给黛玉，又细细的说了她们的计划。黛玉拿着那几本书，心里很是感动，只觉常夜繁是个好人。至于素玉说的计划，她倒没什么意见，踢了一遍说自己也要跟去，被素玉否决了以后，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至第二日素玉起来，果听见说常家派了人来看望“前御史”的两个千金。待素玉黛玉收拾停当去了贾母的房间，贾母正拉了一个绿衣的小姑娘说笑。素玉心中忖度，这怕就是那个姓胡的姑娘了。

给贾母请了安，素玉笑问道：“老祖宗，这是哪里来的姐妹？我怎么都没见过？”

贾母听了就是一笑：“你没见过才是正常。这是你常伯伯家派来看你的。叫、叫什么来着？”

“回老祖宗，小的名唤雅芙，老祖宗只管叫小的芙儿便是了。”那姑娘倒没什么拘谨的，巧笑道。

“芙蓉的芙？”见那芙儿点头，黛玉笑道，“果然是人如其名，出落得似芙蓉一般。”

“姑娘说笑了，小的不过薄柳之姿，哪及得上两位姑娘如仙子般出尘脱俗？就是现在房里的几位姐姐，也是比小的更多了几分气韵啊！”这话一，出口，房间里的人就都笑了。几个丫头看着她的眼神也热络了几分。

“真是和伶俐的丫头。”贾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赞道，“还真是个好孩子，这模样，虽不是最好，但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又问，“今年几岁了，家里还有什么兄弟姐妹？”

“回老祖宗，小的今年十六，家里还有三个兄长，倒是没姐妹，只小的一个。”芙儿笑说道，“小的倒是想有个能谈心的姐妹，偏偏天公不作美，都是哥哥，倒叫小的有什么心事都不知该说给谁听呢！”

“哈哈哈。”贾母摇着头戳她额头，“真真是巧嘴。这老天爷也是能怨的？”见芙儿吐舌嬉笑，她心里倒是一动，“你这丫头，看着倒像是读过书的，”

“老祖宗英明！”那芙儿也不反驳，点点头就承认了，“小的父亲是府里管事，前年就被派到镇江去了，小的跟着父兄倒真读过几年书。只不过是识几个字罢了。可叫老祖宗笑话了！”

“原来是这样。”贾母脸上笑着，心里却开始寻思，管事的女儿，还是被外派的管事的女儿，看来这丫头在常家恶毒地位应该也不差，怎么就被派来做送礼的小事？又想想这几年，常家确实是经常派人来看望两个丫头。看来，这林如海和常烨的关系确是非同寻常，这林海死了都这么多年了，还记挂着他的一双儿女。又想起当年素玉黛玉住在这里结果半夜逃离的闹剧，又不自在起来，难道常家这是在警告我们不能亏待了两个姑娘？贾母摸不准常家这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偏现在常家又是新帝面前的红人，自己家虽有个贵妃在，但也得罪不起常家这样的权臣。只好面上摆出笑，心底里暗自嘀咕。再看素玉黛玉，一娇俏一出尘，花容月貌，体态窈窕，不由皱起眉来。两个丫头这般的容貌，将来必是要许好人家的。但偏她们带来的那些银钱早就叫府里给花用完了。这要是将来置办起嫁妆，她可怎么和常家人交代？又想起宝玉对黛玉的一番心思，这担心，就更重了。

“你是管事的女儿？”素玉不管贾母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突然‘惊喜’的叫起来，引得众人侧目，“你是胡姐姐对吧？那个以前给我做草蚱蜢的胡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