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雅眼皮也不抬,话里更没有多少怒意,平淡得似在跟淑兰拉家常:“五妹妹放心,姐姐不劳你操心。”
淑兰收了一番楚楚姿态,留给了淑雅一个阴毒的眼神,便决然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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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碧萼小心翼翼地唤了淑雅一声,淑雅闭了闭眼,想想淑兰不过十岁,自己一个大人了,跟一个小孩计较太没意思了。
这边心情刚刚平顺了一点,就听那边小四儿喊了一声:“小姐,三小姐来了!”
帘子一掀,脸色青白的淑静由碧烟扶着,双眼复杂且隐露仇恨的看着淑雅。淑雅坐在罗汉床上,不由得头疼,看淑静那个神色,显然是听到了什么。
淑雅的心突地一跳,骤然反应了过来,刚刚淑兰说的那句自己下计引她上钩,害她如此,可能是出于真心,而那句‘先是吴姨娘,再是三姐姐,接下来是刘姨娘···’只怕是说给淑静听的!
就算不是说给淑静听的,多泼几盆污水,也算不了什么!
淑雅眉头一皱,复又想起了淑兰那个令人心底寒凉的眼神,彷佛是一把利刃,刨开了隐藏在和谐祥乐的臆想,露出了那血淋淋的现实!
淑雅忽然想起一句话,‘内宅之斗,从来只有你死我活,容不得你有一丝心软,怯懦!’刚刚她安慰自己的想头,实在是天真得可笑!人家把她当成了必要置之于死地的仇敌,她却还心存妄想,留了两分余地!
淑雅看了眼淑静,对于她隐露仇恨的目光,倒也不想刚刚那样的烦恼了,反而有一种心灰意冷的豁然,语调平静道:“三姐姐来我这里何事?”
淑静见她不惊不虚,反倒泄了两分底气,眼里也多了几分不确定,咬了咬唇:“我那天的那话···只在你这里说过--”
淑雅此时完全没有应付谁的心思,不等她说完,直接冷笑道:“还问做什么?你此番来心里已经认定了是谁,就算不是我,也是我的丫鬟做的,在你眼里总归是不清白。那又何必多此一问?三姐姐身上不好请回吧!你的那话就当是我与母亲说的,没甚好问!”
淑静被淑雅这一番连打带削毫不留情面的言语狠刺,底气是消了个一干二净,杏眼里憋着两分泪意,倔在那里不肯走。碧烟扶着她,连连给碧萼使眼色,碧萼跟没看见一样,眼观鼻,鼻观心,走到帘子旁,掀开了帘子静静地等在那里。
碧烟着急,拽了拽淑静,一手悄悄地指向棋儿所在的耳房,淑静愣了两愣,猛地反应过来,对上淑雅的冷脸,脸上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你只说是不是你,就行了···”
碧烟急得直跺脚,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家姑娘,她与碧萼是一道进府的,碧萼好运,去伺候了四姑娘。平日里平平顺顺的,没受一点气,两人都是跟在两个姑娘身边从小长大的。她的主子是个倔性子笨脑袋,唯一好点的就是心肠还不坏,私底下对她也好,如果不是这样,她早就为自己做别的打算了。
淑雅冷嘲,眉间已有一丝不耐:“我说不是你就信?”
淑静吭哧吭哧地说不出话来,碧烟在身边替她直着急,也顾不上什么了,一手背了人,就掐了淑静一把,淑静一疼,跟被人点通了堵塞地一眼,嘴里也顺溜了,斩钉截铁道:“信!”
见她说得那么肯定,淑雅倒是愣了一下,满心的怒火似减了两分,看淑静眼里真诚不似作假,终是没好气道:“你想信我还不说了!”
淑静见她没好气,心知这关算是过了,碧烟更是道:“我的好四小姐,我们姑娘的伤还没好就强撑着看你来了。这伤如今还不能挨着床呢!”碧烟是绝对不会说她家姑娘是被五小姐几句话窜嗦过来的!
只是就算碧烟不说,淑雅又怎会不明白?淑静来得那样巧,仿佛专门等在那里听那句话似的。不过她因淑静眼里的真诚而不想追究,在加上深知她性子,所以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怎么一回事。
“碧萼,给三姐姐拿个靠枕来。”淑雅看也不看她一眼,如此吩咐碧萼。淑静见她不肯理自己,自知理亏,讪讪地拉了下淑雅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好妹妹,我错了,饶了我这次吧。”
要说淑静为什么这么快的反应过来,没有上淑兰的当,这还要从吴姨娘跟刘姨娘两个说起,吴姨娘怀着孩子正春风得意,那边被太太接来的女孩儿就爬上了连老爷的床,并且甚得宠爱,抬做了姨娘。连老爷也把怀孕的吴姨娘丢到了脑后,日日晚上也只在新姨娘的院子里歇。于是两人就这么斗上了。张氏顺势作壁上观看虎斗,正室的位置,牢牢的。
而淑静自然是继承了生母的怨恨,对淑兰也持有偏见,那时候的淑兰手段与现在不成正比,淑静这个笨丫头多吃几次亏,也终于看穿了这个小妹妹的真面目,两人成了貌合心不合的死敌了。
要不然以淑雅这个只敬正室的性子,淑静也不可能一次两次眼巴巴的凑上去。实在是满府里也就淑雅这人什么都跟她明白了说,她想怎么样怎么样,底线原则摆得是一清二楚,不假辞色得她都习惯了。如此,淑静在淑雅的跟前反而没了在旁人面前的防备。
淑雅看了一眼趴在罗汉床上小几上的淑静,淡淡道:“我要去给母亲请安了,你若不回去,就自己呆着吧。”
淑静瘪瘪嘴,看着碧萼给淑雅穿上了斗篷到底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