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坏到了不能再坏的地步,安卉突然就冷静了,她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斜睨着抱琴,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翘着兰花指,优雅的端起身旁的茶盏,淡定的抿上一口,这才慢悠悠的开口,“所谓捉奸捉双,捉贼拿赃,你既如此指控我的丫鬟,想必是有证据的吧?”
抱琴看着安卉不起丝毫波澜的眼睛,心,倏地一紧。没有直呼名字,却淡淡的说一句“我的丫鬟”,看情形,这大太太似乎是想要护着自己的丫鬟了。微微垂眸,抱琴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双手恭恭敬敬的奉上,“那个男人已经被锁拿到柴房关了起来,这里有秋叶姑娘写给那个男人的亲笔信。”
安卉没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抱琴一眼,只用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茶盏上的青花,微微垂眸的模样,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用吩咐,不需要眼神,秋雨主动上前一步,自抱琴手中将那所谓的书信接了过来,然后也不呈上,只是恭恭敬敬的站在安卉身旁。
安卉这时才抬眸看向抱琴,轻抬右手中指,那是命秋雨准备打赏的手势,“今个儿,有劳你们姑娘费心了,这番情谊,我都记下了。待我将此间事了,我必定亲自去看看你家姑娘,免得她多想。”
在抱琴反应不能中,安卉再次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喝茶!”
话是这么说着,但是安卉压根就做“请茶”的动作,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就是要端茶送客。
于是,纵然感觉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清楚,抱琴也只能端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便起身告辞了。秋雨见状,硬塞了一吊钱,送她出了门,虽然不算殷勤,但是好歹也算是全了礼数。
不得不说,抱琴此来的待遇与不久之前的鸳鸯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安卉非常清楚,这贾府大房和二房是没有和平相处的可能性了,可是二房也不能欺人太甚了。二房竟然把她息事宁人的本意当成懦弱怕事,那她也得让她们清醒清醒。想到这一切九成和贾元春脱不了关系,安卉像是吞了一个苍蝇一样难受,亏她当初还算暗助了她一次,也是个忘恩负义的。
待人走后,安卉这才坐直了身体,转而见目光投向秋叶,她表情虽然严肃,但是眼神却半点也不凌厉,“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卉了解秋叶,她一心都想着自己的弟弟,甚至话里话外都有愿意为弟弟终身不嫁以守护他平安长大的意思,怎会在这个时候和贾家的下人扯到一块去?这样的陷害,安卉除了愤怒就只剩下不屑了!
安卉的淡定影响了秋叶,她此刻早已剔除主观情绪,看都没看身边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小丫鬟,“回太太的话,今儿奴婢本在房里整理旧物……”
随着秋叶缓缓地叙述,众人被她带回不久之前。
秋叶环视自己的房间,虽然这了并不是她待得最久的地方,但是感情却是极深的,要走了,她不由得觉得非常的不舍,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动作自然也就慢了下来,就在她陷入回忆之际……
“秋叶姐姐,听说你这里有云南白药是不是?”
秋叶看着眼前这个慌里慌张的小丫鬟,只觉得她有些眼熟,但是实在想不起她是什么人了,“还有,我给你找!”
食品雕刻是很精细的活儿,虽然她很细心,但是总是免不了划伤了自己,安卉对此有经验,所以早就为她备下了足够多的上等云南白药。如此一来,倒是有不少小丫鬟不小心弄伤了自己之后到她这里来求药,她生性好说话,也很乐意帮帮别人,自然不会吝啬。
“幸好你这还有,绾姑娘受伤了,又死活不肯让我们禀报太太,偏偏我们房里的……”
秋叶停下了找药的动作,猛的回头,这次猛然想起这小丫鬟是绾绾身边伺候的一个二等丫鬟,“绾姑娘受伤了?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叶姐姐不必惊慌,绾姑娘不过是腿上有些擦伤并不严重。”
秋叶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眼眸中浮现出几分严厉之色,她跟在安卉身边那么长时间,非常明白安卉对绾绾感情,就算只是为了安卉,她也会对绾绾特别特别上心,更何况绾绾是那么的惹人疼爱,“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擦伤了腿?绾姑娘现在在哪里?你们怎么当的差?没有照顾好主子不说,还由着主子作践自己的身体?”
“不是奴婢们逃避责任,实在是绾姑娘不愿让太太担心才会如此。”小丫鬟有些怯怯的,小声的辩解着,“琥珀姑娘就那么没了,太太这几日必定焦头烂额,绾姑娘也是一片孝心啊!若不是绾姑娘的擦伤确实不严重,奴婢们也不敢欺瞒太太的!”
秋叶微微蹙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受了小丫鬟的解释,关心则乱之下,她根本没有细想绾绾虽然聪慧,却不是天才的道理。一个小孩子,若非有人有意为之,又怎可能说得出那样一番话?
“绾姑娘是怎么受的伤?现在在哪?带我去!”虽然小丫鬟一再说绾绾的伤势并不严重,秋叶却还是不放心。她暗暗下定决心,若是绾绾的伤势真的不严重的话,那她就帮忙瞒着安卉,不让安卉心烦;若是这些下人们为逃避责任,故意隐瞒主子的伤势,她却绝对不能容的。
“绾姑娘是到花园假山处玩耍,不小心滑了一跤擦伤的,现在还在假山那等着药,我带姐姐过去。”
秋叶来不及多想,身体便已经下意识的拿了药,随着这小丫鬟的脚步便往门外而去。
一路上,秋叶走的飞快,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药膏,很快,便随着小丫鬟的脚步来到了一处假山后面,可是眼前根本没人,“你不是说绾姑娘在这儿吗?”
“这个……”小丫鬟无辜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我也不是很清楚,难道是我记错了地方?”
“会不会是回去了?”秋叶不太赞同那记错地方的说法,因为这个花园并不是很大,大房里的人,任何一个都不可能在这儿迷失了方向。
“应该不会的,说了要在这里等我的。我估摸着,我当时太着急了,没记清楚地方也是有的。”
秋叶听着也是合情合理,点了点头,四处张望,“绾姑娘,绾……”
小丫鬟忙竖起中指,做噤声状,“姐姐千万别叫,若是让人听到了,必定会惊动太太,那我们所做的这一切,也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秋叶蹙眉,有些不高兴,最后却也只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便跟在秋叶的身后一处一处的寻了过去。就在她的耐心快要用完之际,对面小丫鬟的眼睛突然一亮,她正要回头,却感觉自己的腰被两条粗壮的胳膊给死死的环住,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叶儿,想死我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秋叶脑子里“轰”地一声一声一片空白,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人设计陷害了。
可是,纵然是知道了,她用尽全身力气的挣扎,但是她只是一个女人,如何是一个粗壮男人的对手,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逃离那令她作呕的钳制。于是,她怒吼一声,“放开!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栽赃陷害于我?”
可是,不管她怎么叫都没用,那男人甚至把她按在假山上,两腿顶着秋叶欲踢向他的双腿,两个人的身子贴得紧紧地,腾出一只手抓着秋叶的双手固定在头顶,另一只手则在秋叶身上上下其手,他呼出的气吹拂在秋叶的脸上,秋叶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令人恶心的气味儿。一时间,秋叶羞愤欲死,拼了命的挣扎,一口重重的咬住了那人的耳朵,血腥味儿入鼻,可是她仍旧咬着不肯放松。
“啊!”女人的厉声尖叫,正是发自那看起来无害的小丫鬟之口,她颤抖着手指着秋叶,“你们?!你们好不要脸!”
她这大叫一声,秋叶不禁有些慌乱,这个情景若是让人看到了,她就再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正在这个时候,那让人恶心的男人右腿拱起,重重的踢在秋叶的腹部,秋叶吃痛,下意识的松开了口,惨叫一声,“啊!”
秋叶还没喘过气来,那男人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那丫鬟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好姐姐,求求你千万不要声张,好歹给我们一条活路吧!我们……我们是真心喜欢对方的!”
“你们……”小丫鬟转过身,一副不愿意再看的模样,“你们真是不知廉耻!”
秋叶趁机躲在一旁,背对着假山,慌里慌张着扣着身上的扣子,眼看着这小丫鬟一番唱做俱佳,气得直发抖,她不是不想趁机跑,而是那丫鬟堵住了唯一的去路,她跑不掉,“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这么陷害我?”
小丫鬟转过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秋叶,“你?!你竟然倒打一耙!你仗着你是大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就想以势压人、朝我身上泼脏水是不是?好,那我就叫人来看看,看看你们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说着,便跑了出去,秋叶此时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下意识的冲了出去,她必须要阻止那丫鬟将事情宣扬出去,只要过了今天这一关,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两个人既然费尽心思布这个局,就一定是有所求的,她大可以先应下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慢慢图谋。
可是,她冲出去的时候,恰好便看见面色涨红中有些发黑的贾元春,还有好几个丫鬟。
“将那个男人给我抓出来!”贾元春冷冷的下令,看着秋叶表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随后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好像多看一眼都脏了自己的眼睛似地。
秋叶无助的环顾四周,她看到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大同小异的,那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将她割得体无完肤,不禁喃喃自语,“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是被陷害的。”
贾元春冷笑一声,转而看向那已经被抓了起来,浑身止不住发抖的男人,“你说!你怎么会进到这里来?你到这里是与谁相会?”
“是……是叶儿买通了守门人把我放进来的!”男人畏畏缩缩的回道,“我……我真的是一时糊涂,是她勾引我,我才会……”
“闭嘴!”秋叶咬牙切齿,听到属于自己的名字被那样一张嘴叫出来,秋叶只觉得无比的恶心,“你这样昧着良心说话,早晚会遭天谴的!”
男人瞪大了双眼,怒道:“你这个女人好生恶毒!你居然想把我一个人推出去送死!只可惜,我这里还有你写给我的情诗,你赖不掉的!”
没错,秋叶识文断字,她一直对此引以为傲,正是因为读书,所以她的眼界才能开阔,而不是像这个府里的其他下人一样,猪油糊了心似地,一门心思的做姨娘,用尽各种手段往上爬,直从美妙女子变成面目可憎的刻薄妇人。可是,这一刻,她的识文断字却给她带来了灾难。
不用说,她确定一定是有人仿了她的笔迹。只是,她实在不明白,她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怎么就值得人费尽心思去布这个局了。不过很快她便明白了,只怕幕后之人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她的主子去的。
贾元春听了那男人的话,沉思了一会儿,“把这个男人关到柴房,拿了他所谓的情诗并着这两个丫鬟,一并送到大太太那里去。”
说罢,贾元春拂袖而去。
听完秋叶的叙述,安卉的眉头不自觉的拧在一处,这样的陷害,其实并不是很高明,但是,背后那人竟然能调动那么多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要知道,这里毕竟是大房的地盘,究竟是谁能在大房这里安插这么多暗桩?是王氏?还是老太太?眼前这个小丫鬟,柴房里关着的那个男人,还有守着二门的人,这些暴露出来的人,不消说,一定是折进去的!为了一个秋叶折进去这么多人,幕后那人该有多大的势力才舍得如此?
安卉细细的盘算着,那么大的手笔,再加上这些疑点,幕后的人应该不是王氏,她若是有那么大的能耐,也不至于让老太太压着这么多年,若不是这些年被压制得狠了,王氏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儿子逼到那种地步。老太太真是打得好算盘,既要除掉她的军师,又要挑起两房的争斗。
强忍着心中的惊骇,安卉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模样,她微微低头,看着跪在下面的小丫鬟,微笑着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看到安卉这样,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大声呼喊道:“太太,奴婢是冤枉的,你不能相信秋叶的一面之词的!她我为什么要陷害她?那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她说的都是谎话,全部都是谎话!我看到她和男人偷情,所以她才故意陷害我!她……她……”
小丫鬟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她看到安卉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她说了那么多,可是,安卉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仍旧微笑着保持着之前的样子,动也不动。她突然察觉到,自己可能是捅了马蜂窝了。
安卉见她不再说话了,笑得愈发的和蔼了,“你说这么多做什么?我只是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叫月影……”月影的声音有些发抖。
安卉点了点头,“在绾绾身边伺候多久了?”
“半年多了。”
“也就是说,绾绾到我这来之后,你就在她身边伺候了?”
月影有些冒汗,她实在不明白,这个时候,大太太怎么还会有心思问这些。
“你是家生子吗?”
月影点头,“是!”
“你的父母在何处当值?”
“在……在二太太的厨房当值!”
安卉了然的一笑,在她看来,矛头越是指向二房,这事就越不可能是二房的手笔。这事由贾元春的手捅出来,安卉有怀疑过王氏,可是现在看来,那孩子十有八九是被人当枪使了。贾元春此时必定为自己的急智洋洋得意吧?这样扫大房的面子,她一定很痛快吧?若是让她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不知道会如何呢?
老太太打得好算盘,只是,不知她老人家有没有想过,若是大房和二房这次不争了,转而一致将矛头对向她,不知会是什么结果呢?
安卉觉得此计可行,王氏此时定然是将老太太恨到骨子里去了,那种恨只怕比对大房的厌恶更深吧?安卉很是期待!
想到这里,安卉笑得愈发的灿烂了,“你的主子是谁?”
月影微微愣了一下,“奴婢……奴婢的主子自然是绾姑娘……”
“是吗?”安卉笑得非常灿烂,环顾四周,“你们觉得她说的是真话吗?”
安卉的话看似在问众人,目光却有意无意的停留在秋风的身上。
就在秋风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安卉突然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跪在脚下的月影,眉目弯弯,笑得如同和煦的春风一般,“我不喜欢说谎话的人,很不喜欢。以前我身边的雪儿就是这样,后来的琥珀也是。我想,我可能是有什么魔力,我讨厌的人似乎都是要倒霉的。你,说的是真话吗?我怎么听说,你好像很喜欢和某些人见面,而且每次都嘀嘀咕咕,神神秘秘的!”
月影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安卉突然看向秋风,“我不相信她说的话,秋风,你告诉我,她说的是真的吗?”
秋风的额头开始冒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不……不是……”
“那,你说,她的主子是谁呢?”
秋风“噗通”一声跪倒,“奴婢……奴婢不知……”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安卉仍旧步步紧逼,“你若不知,那我问谁去?”
秋风止不住的发抖,却发现秋叶站在一旁冷笑了一下,她心里不平衡了,闯祸的明明是秋叶,为什么受罪的却是她?就因为大太太要保她吗?想着老太太对琥珀的死没有半点表示,秋风的心里不平衡了,同样是下人,为什么待遇差别那么大?
秋风深吸一口气,索性豁出去了,“据奴婢所知,月影的父母虽然在二太太那边当值,却是老太太那边的人。”
安卉满意了,经过这么多,秋风总算是投诚了,也不枉她费了那么多的心力。看来,还是老太太那边使的坏
月影不可置信的看着秋风,怔怔的回不了神,她完全不能理解秋风的选择。
“秋雨,命两个机灵点的将这个月影送到二房她老子娘那儿,告诉他们给我好生看管着,以供我随时召唤。记住,声势造大一点。”安卉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立刻便把月影推出去,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月影眉头紧锁,她很不解,这大太太做事完全不按牌理出牌!遇到这种事情,哪个还在这儿说些有的没的?不都是直接把人扔出去,着急忙慌的把自己摘干净了吗?这大太太怎地就偏偏旁人不同?
安卉不管月影如何,转而看向秋叶,“我肩膀有些疼,你也没什么事,过来给我捏捏!”
秋叶听了这话,忙上前去,抬手虚扶一下,示意秋风起身,然后抿了一口茶,“秋雨,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理?”
秋雨早就有了腹案,此时见安卉询问,缓缓地开口,“此事说麻烦也不算麻烦,说不麻烦也挺麻烦的。”
“没关系的,不过就是被赶出去罢了,没关系的,我早就想走了。”说到这里,秋叶的眼眸中划过一抹苦涩,“至于名声什么的,我也不是特别在意,横竖我也没有嫁人的打算。”
安卉冷笑一声,“可是,我却不允许我身边的人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可是,这实在是太困难了,为了秋叶一个,不值得!”秋叶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她都不曾掉眼泪,现在却怎也忍不住了。
“我觉得很值得!”安卉很坚持,“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听听秋雨的计划,咱们现在得着手准备了!我估摸着,要不了一时三刻,老太太那边就要招我过去了!”
“那怎么办?”秋叶很紧张。
秋雨无奈的摇了摇头,淡淡然的开口,“咱们太太的身体一向不好,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受得了?”
安卉与秋雨相视一笑,秋风则把头埋得更低了。
“首先,我们要先提审今天当值守门的几个,然后去柴房会会那个龌龊的男人。”
安卉点了点头,“我身体不好,这些都交给你来处理。”
“还有这封信,我看过里面的笔迹确实和秋叶很像。但是,也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只可惜,我们都是女人,内院的事还有可为,外面的事就没办法了。若是琏哥儿再大一些,此事的把握或许就更大一点了。”
安卉伸出手,“把信给我,我或许有办法。”
秋雨立刻想到安卉的人选,很是高兴,“那奴婢就知会外面一声,若是老爷回来了,便请到咱们这来。”
“就你聪明!”安卉横了秋雨一眼,心里却很是喜欢秋雨的这份机灵劲。
之后,安卉命秋风给她补了个病容妆,躺在床上装病,安心的等待着贾赦的到来,顺道盘算盘算联合二房给老太太点颜色看看一计的可操作性有多高。
可是,安卉很快便郁闷了,贾赦回府之后并没有如她所想到她的院子里来,而是先去了老太太那里,据说是老太太命人一早候在那儿了。
安卉估摸着,老太太一定会和贾赦说秋叶的事,而且她的说法一定会让贾赦厌烦秋叶,她立刻快刀斩乱麻,“秋叶,你先去绾绾那等着我的消息,除了秋雨,不要跟任何人走。”
秋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然是无不领命。
正如安卉所料,贾赦来的时候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不过,纵然如此,他还是很贴心的关心了一下安卉的身体,“怎么样?很难受吗?要不要请个大夫?”
安卉摇了摇头,“我还好,并不需要请大夫。”
“所有的事情,母亲都和我说了。你也是的,身子本就不好,就不该管那些腌h事儿。”贾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拨了拨安卉额前的碎发,“我听说,你还没把人赶出去。还留着她做什么?干净赶出去了干净!”
“秋叶是冤枉的!”安卉眉头紧蹙,一副愁苦模样。
贾赦冷笑摇头,“你相信她说的话?每个杀人犯都说自己是冤枉的!”
“不,不一样的,我知道秋叶是冤枉的。”
贾赦的眉头不自觉的蹙起,“你不要感情用事!”
安卉抬眸,定定的看着贾赦的眼睛,“老爷,您知道名声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吗?若是……若是我就这样把秋叶赶出去,那她就真的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贾赦拉住安卉冰凉的手,“你不要太容易相信别人了!那秋叶不过是个丫鬟,好端端的大家为什么要陷害她?这完全说不通,不是吗?你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是祸不是福!”
“秋叶本来就是要走的,年底的时候,她已经存够了赎身的银子。因为我当时太忙了,身边离不开人,这才要求她多待两个月。若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最多三五天后,我就会把卖身契还给她,放她自由的。”安卉右手握拳,自责的锤着自己的额头,“若不是我当初一定要留下她,她怎么会遭这样的横祸?若是她一时想不开,有个什么好歹,这一辈子都别想安心了!”
贾赦的眼睛里撞进一抹亮光,他按住安卉的手,这似乎和母亲所说的有些出入,秋叶既然本就是要走的,安卉这么坚持,定然不是为了身边有一个得力的人,“真有此事?”
“当然!我怎么敢哄老爷?”安卉迎着贾赦的目光,很坦然的扯着慌,“说这样的谎话,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贾赦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可是,这也不能说明她就没和贾家的下人有染。”
“秋叶家里有一个幼弟无人照料,她早在佛前发下宏远,情愿终身不嫁,以求佛祖保佑幼弟一生安乐。她怎么可能与人……与人有染了?”安卉见贾赦的样子有些松动,“这是那所谓的情诗,秋叶说她从来没写过,这一定有人模仿了她的笔迹。所以,我想请老爷带出去好生查查,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的。”
听了秋心的身世,贾赦有些触动,他似乎有些明白安卉为什么对秋叶那么好了,她们两人之间是有些共同点的。可能是爱屋及乌,贾赦对没多少印象的秋叶不由得有了几分怜惜。
对于贾赦,这么长时间相处,安卉多少也有些了解,这样的人只能慢慢的动之以情,于是,她怯弱的抓着贾赦的衣袖,“老爷,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了。”
贾赦清楚,若是坐实了秋叶的罪名,她似乎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看着安卉脸色苍白,泪眼朦胧,想起之前安卉因为琥珀的死那般难过,贾赦瞬间决定了,他要给秋叶清白。
没错,是给,而不是还。
这个世界上,其实是没有那么多真相的,很多时候,所谓的真相,不过是手段更高之人有意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假象罢了。
结果安卉手中的信,“你且安心,我一定会找出真相的。”
安卉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很期待,期待着贾赦发现真相。因为,她真的很想看看,老太太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儿子、媳妇儿通通站在其对立面,牟足了劲与其作对,是怎么个热闹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