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看到发簪,便寒了眼,什么话也不说,翻身上马往山脊上奔去,翻过山,大声道:“山下是一座城,还有一处海子,想必这里就是大理了。”
张凌宇他们一听,加紧策马往上,果见皎洁的月色下,洱海朦胧,因是深夜,便只见稀稀落落的灯火。
众人疲惫之色尽扫,深吸一口气,便策马往下狂奔,山道修缮的甚好,倒是非常好跑,两柱香的功夫便到了山下。再顺着大道跑了一段,见有前面一处城门耸立,两边的山道夹逼,竟有雄关碍道之感,城门不开,是过不去了。
众人只得下马,见城门外有旅客也未进城的,围着火堆休憩,显然已经进入了梦乡。杨过一瞧这情形,便对张凌宇道:“你们等明日城门开了,才进去吧,我先去探探路。”
张凌宇却阻道:“还是我与你同去,也有个照应,这边有完颜姑娘在,应该不会有事。”
杨过还尚显迟疑,梁彦忙道:“师叔,你们先去吧,我们不会有事的。”
完颜萍也道:“我会照顾好他们的,救龙姑娘要紧,你们快去吧。”
杨过便只得同意,和张凌宇提气纵身,在城门中段轻轻一点,再提气跃上数丈,才到了城门上,见门口竟然有武士守卫巡逻,竟都是蒙古兵。
好在如今深夜,守卫稀松,且都睡意迷蒙,他们两人轻功都数一流,才不至于被发现,便悄悄潜进了城内。
子夜时分,绝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了,街道上静悄悄的。两人约定集合地点,便分头探去。杨过顺着街道走了一路,竟全是民居,好容易才碰到一处大宅子,但亦静悄悄的,不见有蒙古兵。
便跃到一株参天大树上,远远眺望,见北边似有高塔,便跳下树来,朝那方奔去,果见建筑规模愈来愈大,挑檐、门剁皆是精心雕刻,想必是皇家大院了。
只是,到了这边,巡逻的士兵便多了起来,愈来愈难藏形迹。杨过悄声纵入一处院子的假山后喘息一会,忽听不远处的西厢传来男子的闷哼声、鞭笞声和嬉笑声。
杨过便悄悄靠了过去,舔开窗纸,见里面一人被堵嘴吊于房梁下,两个蒙古士兵拿着鞭子一边喝酒一边抽打,其中一个还叫道:“若是能让他叫才好了,这样抽打真没意思。”
另一人撞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道:“王爷不知道搂着小美人多快活呢,我们可不敢让这人的声音污了王爷的耳朵。”
“要我说,王爷这次找的美人儿倒的确比以往的女子都要美上几分,只是恁地没有一点声响。。。嘿嘿”
杨过心中暗道,甚么王爷、美人的,且挟制他们问问路,便故意拍了一下窗子,然后跃于门边,里面的人果然惊声道:“什么人?”其中一人便将门开了一个缝隙朝外望。杨过猛的一掌拍过去,挤进了门内,不待两人惊呼出声,便迅即出手点了二人穴道。
正待相问,但恐一解开穴道,这两人喊出声来,若是惊动了其他人,便不美了。因此,自怀中掏出一颗红色药丸来,掐着其中一人的脖子,迫使其咽下,才说道:“给爷爷放老实点,吃了这□□,若是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一日之内,你便全身溃烂而死。”
那人方自咽下便已浑身麻痒,其实不过是被拍如玉蜂针罢了,那药丸却是假的,不过是杨过给李然买的胭脂罢了。只是,他刚咽下怪味的药丸,便麻痒难当,便以为真是中毒了,越害怕痒的就越厉害了,便连连惶恐点头。
杨过见他这样,装着狠狠道:“我来问你一件事,你们王爷是谁,蒙古兵驻扎在哪里?乖乖告诉我了,我便给你解药,若是不然,我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人又是连连点头,杨过又吓唬道:“我现在让你说话,但你若是故意惊动其他人,我便先让你死在这里。”说着将锋利的剑锋对着那人的脖子横了横。
汉子吓的腿软,点头不迭,杨过便拍开他的哑穴,哪知,刚一拍开,那人便大声喊道:“来人啊!”杨过立马便是一刀砍了对方的脑袋,但是已经听见有脚步身传来。
正要开门逃窜,那吊起的人却狠狠的呜咽鼓瞪着眼睛死死盯着他,杨过见他浑身是血,便想便放开他,若是有本事就逃,没本事那便是他的命了,因此跃起一剑,将绳子割断,便再不管他,纵身跃出房间,外间已跑来好几个蒙古武士,杨过暗骂道,早晓得已经到了蒙古人的窝里,便不盘问那蠢汉。
提气一纵身跃上墙,便见那个被救的人也跟了过来,身法不是很好,因此身后的箭枝却再也管不着,眼见着就被射杀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杨过无法,便返身将箭枝打落,拉着这人跃下墙,沿着街道猛跑一阵,见仍有人追杀过来,无法,只得跃入一处民居,躲到柴房内。
半响,追兵过后悄无声息时,才拉开柴门便走,那人却忽然道:“你。。你快去救龙姑娘吧,她被。。蒙古四王子。。忽必烈抓去了。。。”
杨过一听,又喜又急,返身几步抓着他的肩膀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怎地知道师姐被关在那里?哼,你骗我的吧,忽必烈不是死了吗?”
此时黑灯瞎火,实在瞧不出那人的面目来,但是这声音却有点耳熟,杨过见他只顾喘息而不答,心中焦急,便拖着他走到院内,借着月光一瞧,惊讶道:“是你?”却是此前赠扇给师姐的程承俊,杨过对他印象极为深刻,便是月色朦胧也瞧了出来。
程承俊喘息了一会,此时已能出声了,“快去救龙姑娘,迟了就。。。忽必烈将她掳到房内去了。”
脑袋嗡的一声,杨过只觉心痛入刀绞,更是愤怒了极点,“快说,那院子在哪里?”
“就在刚才我被关押的院子往后三进东厢,此时,只怕已经迟了。。。”程承俊呜咽道:“都是我的错。。。”
杨过则根本不管他,此时他心急如焚,跳上墙便要杀回去,却被刚好赶来的张凌宇挡了个正着:“快躲起来,蒙古兵满城都是,我们从这里往后还可以避一阵,他们手里都是□□。”
杨过四目一瞧,果见到处都是火把,已经有一队士兵朝这边奔来,只是他此时便是立马被杀了,也要去救人。“我要去救师姐,纵使死了,也要去。”
张凌宇拖了他就往下跃,急声道:“冷静点,你死了,怎么救龙姑娘!”
此时,外面有两队蒙古兵跑来,杨过只得住声。谁知,这些人竟然打门喊道:“速速开门,搜查贼子。”
杨过心中一惊,这些蒙古兵竟然每家每户敲门搜查,这可如何是好,此处庭院甚小,真是藏无可藏。
这户人家却似乎死了一般,没有动静,蒙古兵便开始咒骂着撞门。杨过刚想跳出上墙硬拼,忽见民房内紧闭的厢房忽然打开,走出一个少年对他们悄声道:“几位,快随我来。”
杨过三人虽不识得这少年,但此时时不待我,大门眼看着就快撞开,只得跟了那少年进入厢房,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书架,窗边放着一张书桌,却更是无处可躲。
那少年却不慌忙的伸手朝书架某处轻轻一掰,便书架从中间往外张开,露出一条暗道来。三人大喜,跟着少年蹿了进去,书架便缓缓闭合,听外面的声响,大门似已被撞开。
众人不敢多停留,顺着暗道蜿蜒跑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拾阶而上,竟然到了洱海旁边,一中年文士捻须站在芦苇丛旁,瞧模样,杨过却是认得的,正是一灯大师的弟子朱子柳,曾在大胜关和襄阳见过数次。
杨过忙谢道:“多谢朱先生相助,否则今晚不知怎么脱困了。”
朱子柳捻须笑道:“小杨兄弟客气了,你们必是为了龙姑娘来的罢。”
“正是,”杨过喜道,“先生可打听到甚么消息,有甚么法子可以救出师姐。”
朱子柳沉吟道:“忽必烈身侧守卫森严,本来很难寻隙接近,但他偏偏选了大理王室作王帐,法子倒是有的。”望了一眼杨过叹气道:“今夜四处都是蒙古兵,实在不好下手,明日再想法子罢。”
杨过听他这样说,心中懊悔不已,但他怎么也等不到天亮,张凌宇见他这样,只得劝道:“今日就算闯进去,也只能硬拼,凭我们几人只怕救不出龙姑娘。”
一直沉默的程承俊却忽然瞪着杨过冷冷道:“不能等了,过了今晚,你会后悔终身的。”
众人皆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杨过更是站也站不住脚,来来回回走了几步,忽地摸到身侧的细小瓷瓶,再看看此时的天气,便欣喜喃喃道:“此时正是花开最盛的时节啊,有了有了。”转身问朱子柳道:“有甚么法子能接近忽必烈,似刚才的密道。”
朱子柳皱眉点头,还是不赞同道:“此时守卫森严,去了无异送死,小杨兄弟,我们还是从长计议罢。”
杨过却笑道:“放心,我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