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中,天策府渣轻功,可是身为一只军娘,阿云从来没觉得过藏剑的轻功比他们好到哪里去,直到今日,她才见识到,原来不止技能,轻功用的好不好,也可以是两个门派。
守城的士兵刚刚打了个呵欠,眼前一花,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喉间就插入了一把匕首,整个人瞳孔放大,死不瞑目。
阿云从城墙边上跳过来,身形一闪,瞬间闪到角落里,杀人、跳跃、蹑云,一套动作几乎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顿,也是她演练了几十次的结果。
那死去的士兵依旧持着长矛站在城头,远远看上去一点异常都没有。
阿云靠着城墙,背上负着的玄剑因而紧贴着背脊,冰冷的触感隔着衣物钻进皮肤,她不由轻颤了一下,微微外移了一点,见着一队巡逻的人马过来,连忙又后退了一步,这么一来二去的,紧张感突然消弭了不少……
可是,感觉怎么这么怪呢?
她在心中默默念了几句“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想当年她和君傲城也曾经一起守夜来着,嗯。
阿云占了从前来过襄阳城和宋时并未大加翻修改造的便宜,熟门熟路的摸下城池,混入襄阳城中。
或许刘豫是真的以为毒倒岳云就万无一失了,居然在城内并没有设置什么严格的巡逻措施,除了不让人进出外,整个襄阳还是跟往常一样,沿街叫卖的小贩,走访亲友的百姓……总之,车水马龙,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这个刘豫,难怪只能给金人当傀儡了,真是烂泥巴扶不上墙。”阿云摇摇头。
“反常为妖,还是小心为上。”玉石相扣的清冷男声响起。
“二少,其实有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你真的一点都不像藏剑山庄的人。”阿云想起她认识的那些二少二小姐们,忽而莞尔一笑。
“此言何解?”
“嗯,说出来你别生气,原先我以为你中二来着,后来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一点都不像一只二货小黄鸡。”
二少沉默了良久,才道:“阿云姑娘,某以为,你是误会了什么……”
话音未落,一架豪华的有点过分的马车辘辘驶来,车旁锦衣护卫足足有二十来个,个个都是目测两百多斤的剽形大汉,而那驾驶在前面的一个瘦小男子正尖声吆喝着:“国主出行,行人避让。”
是刘豫!
阿云眼前一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锦衣护卫们昂首挺胸骑马行走在马车旁,他们听着马车上传来的女子的欢笑声和男子的调笑声,眸中的警惕却没有消减半分。
当汉奸的都是什么人?
贪生怕死,图谋富贵而不要脸面之辈。刘豫这样的人,就是一个典型,因为他怕死,所以将所有精锐全部调集到自己身边守护,而不是守城。
阿云站的位置是一个馄饨摊前,滚烫的高汤在大锅里翻滚,老板漏勺在里头一捞再汤勺一淋,撒上碧绿的葱花,白玉青葱,隐隐透着粉红的肉馅,便是一碗勾人馋虫的馄饨。
她摸出几个钱币来,买了一碗,滚烫的面汤,稳稳端在手里没动。
尖细的吆喝声越来越近了,阿云瞅准时机,一个转身,一碗滚烫的面汤就那么迎面泼了过去,拥挤的人潮中,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和着令人牙酸的腐蚀之声顿起,刘豫最近的两个护卫就这么被泼瞎了眼睛。
明火执械的护卫们乱了套,周围对刘豫侧目而视的百姓间也骚动起来,整个场面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斗笠背着玄剑的人忽然扶摇直上,衣袖带起的风卷动了落叶,冲向半空又徐徐飘落,而那人影尚未落地,便在半空中蹑云前行,红缨闪过,□□一晃,由竖直变作水平,银光如练,直捣黄龙。
四面八法的锦衣护卫也不是吃素的,见有人行刺一齐涌来,一时间刀剑交错,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网。
阿云几乎在他们做出反应之前打了个响指,一匹白马凭空出现,毛色雪亮,刺目非常。剑阵被马冲散,阿云在半空中一个翻身稳稳坐在马鞍上,银枪忽的高举,在半空中一转,几道红光忽现,她四面八方的人几乎在一瞬之间倒下了。
这正是天策游龙骑法中唯一的一招群战——战八方,溪月开局势,攻守兼备,进退自如。招如其名,朝四面八方发起攻击。
几个锦衣护卫见来者汹汹,不敢贸然上前,护着刘豫打算逃走,却不想那几个方才和刘豫一块寻欢作乐的□□歌姬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哭哭啼啼的,大有如果不带她们走她们就拉着刘豫不放的意思。
一个护卫见阿云已经突出重围策马疾冲过来,管不得许多,竟然一刀砍下了几位美人拉着刘豫衣袍的玉手,刘豫见到这样血腥的一幕——一只只断手扯着他的衣袍,竟然就这么吓晕了过去。
护卫背上他就逃,可是,阿云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她给马儿上了个疾如风,马蹄顿生仙云,疾驰如飞,银枪已然到了刘豫面前。
一刀迎面而来,刀锋犀利,刀身动如圆轮。
她侧身避过,身边亮起一层光盾,□□在空中虚虚一晃,朝着那个背着刘豫的护卫直直打过去,对方脚下一个踉跄,眼前一黑,居然就这么跪倒在地。
阿云回枪起御,正好挡住刀的另一轮攻势,再次出枪时,已经牢牢抵住了瘫坐在地上的刘豫的喉咙。
不知道是不是死亡的迫近总能给人以极大的潜力,昏过去的刘豫竟然醒了过来,见一个带着斗笠看不出容貌的煞星骑马银枪指着自己的喉咙,吓得顿时失禁。
“这位大侠,不要杀我,不要杀……你要钱还是要人,美女金钱,我都可以给你。”
“这些我不要。”她缓缓摇头,“我要你开城门,出降。”
“这……”
枪头一转,一瞬之间割掉刘豫身边一个护卫的头,鲜血喷出,几乎喷了刘豫一脸,他尚未反应过来,一阵森冷的感觉再次抵上脖颈。
“下一个就是你了。”
冷风吹过,撩起阿云斗笠垂下的黑纱,露出一张刘豫怎么也不想看到的脸来。
“啊!你……岳云?”刘豫这下是真的被吓破了胆,周围的人更是一阵骚动,却没有人敢上前来同她动手。
“是岳家军少帅!”
其实,这天底下的汉人,除了刘豫他自己外,几乎都会自认为宋人,加之刘豫在此地穷奢极欲,既要满足金人的搜刮,又要满足自己的贪欲,苛捐杂税搅得民不聊生,百姓又听闻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早就对岳飞父子抱有好感,如今刘豫的亲卫死了一大半,他自己都要完了,谁愿意跟着他当祭品?
于是,不可置信却合乎情理的一幕出现了,守军直接放弃了守城,众百姓欢欣鼓舞,迎岳家军入城,刘豫被送上囚车,押往临安以待皇帝处决。
至于那本神秘的兵书,当阿云好奇的翻开第一页的时候,看到上面那熟悉的字迹笔锋,整个人如遭雷击,几乎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