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大明宫
烈日当空,杨玉环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因为盛装打扮捂出的汗水流下,弄花了精致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来来往往的宫人们甚至都忍不住去打量偷笑她,杨玉环眼角余光瞥见,心中又气又恨。
前线传来捷报,朝堂上大臣们,外面的读书人对蜀王李瑁都是几乎一面倒的赞扬,即便有少数声音指出李瑁擅作主张改南诏国为云南道,并自己暂时代理了节度使,但很快就淹没在了另一派赞扬李瑁雷厉风行行事果决的声音里。况且,自从大唐开国以来,和吐蕃之间几经战争,多的是战况艰难,少的是顺利,此番李瑁居然打退了吐蕃和南诏的联手进犯,这在崇尚武力的大唐王朝里,俨然是英雄的代表。
面对这一切,皇帝即便再怎么心里难受也不得不装作欣慰对他们大肆封赏,但一转身回到后宫,自然是大发脾气,而这几天离得比较近的杨玉环,很不幸的,就成了出气筒。
她跪在火辣辣的地板上,整个人几乎脱水,心中既怨恨皇帝的喜怒无常又酸涩于李瑁建下如此功业,她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应该母仪天下的自己卑微的跪在宫门口,明明应该被软禁冷落的懦弱的前夫居然一跃成为了英雄男儿,她在后宫待了这么些年,费劲了心思学的像那薛氏,皇帝眼里却从来没有她,甚至连那经常喜欢给皇帝甩脸子的梅妃都比她地位高。
杨玉环这样想着,就忍不住伤心哭了起来,因为跪了太久,她整个身子忍不住晃动看一下,险些摔倒,正当此时,一双温暖的大手扶助了她的胳膊。
杨玉环微微一愣,转眼去看,却是鄂王李瑶站在她身边,含笑盈盈:“杨昭仪可还好?”
杨玉环盯着他和李隆基有些相似却明显更年轻的脸庞,被那笑容晃得心神不稳:“本宫还好……多谢鄂王了。”
“这里日头毒,昭仪娘娘小心些,”李瑶语气里有些怜惜,握住杨玉环的手,低声道,“父皇真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让昭仪娘娘这么个美人在这里跪着,哎,若是换成本王……”
杨玉环心头猛地一跳,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李瑶握的死紧。
“王爷……”她低下头,明明想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个时候,她太需要一个男人让她依靠,就好像镜子里那个李隆基一样,不畏外面的风言风语固执的只为自己撑起一片小天地,让她做个幸福的小女人,有时候她都不明白,她有什么错呢,不就是爱好华服,喜欢奢侈的生活,让自己的男人为自己的家人带来无上的尊荣,这有什么不对的?天底下哪个女人嫁人不是盼着这个的?
李瑶看着她慢慢的低下头,红了耳垂,脸上依旧笑的温和,眼底却是一片冷漠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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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东宫
李瑛在宫内来回的走动,整个人都是一副焦躁的模样,见着李瑶施施然的走进来,气的指着他好半天说不出话。
李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愤愤的模样,扯起嘴角冷笑了一声,自顾自的坐下来喝茶。
“你……你是不是疯了?”李瑛一把抢过他的茶盏掷于地面,揪住他的衣领低声道,“若非杨先生告诉本宫……我还不知道你居然和父皇的女人勾搭上了,现在朝野上下一致赞扬十八皇子英明,时局已经够艰难了你还要给我添乱?”
“哼,杨先生?”李瑶冷冷的推开了他,“你就知道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当年若不是他,老八岂会死的这么惨?”
“我……八弟还不是死在你的手上的?”李瑛反驳道。
“死在我的手上,”李瑶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阴沉,让李瑛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还不是为了你,太子殿下?”
李瑛脸色涨红:“为了我?那你和杨玉环私通也是为了我吗?分明就是为了你的私欲!”
李瑶霍然起身,面色冰冷的看着他:“哼,太子殿下也太未免把弟弟看的太不挑了点儿,就那种人尽可夫和自己的堂兄都有一腿的女人,本王还犯不着垂涎。”
“那你……为何要这么做?”
“你以为,等李瑁回京,你的太子位还保得住吗?”李瑶冷笑,“别忘了,当年那些个老东西阻碍李瑁当太子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担心他那个娘会效仿则天皇后,现在武惠妃人都死了,这个理由压根就不成立了。”
李瑛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那又怎样呢?都是命啊,你看,就连父皇,不都只能躲着生气?今日的李瑁,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李瑶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微微走上前去,凑在他耳边悄声道,“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一不做二不休,我们不妨,效仿曾经的隐太子……”
李瑛整个人僵住了:“你……你说什么?逼宫?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李瑶瞪了他一眼,“杨玉环整天待在父皇身边,她完全有机会下手。”
“那个女人,你都说了她是水性杨花之辈,如何可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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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南道成都府
李瑁身体养的已经差不多了,阿云见仗都打的差不多了也懒得冒充他去处理那一大堆公务,至于属于钧天君该处理的事物,阿云也全部推给了自个儿徒弟,美其名曰锻炼,这军中两个唯二的王爷面对阿云都没有什么威信,只好苦哈哈的接过事务,一件接一件的做起来。
早已得知这一个月以来在战场上指挥的人是阿云的建宁王殿下小声和叔父咬耳朵:“叔父,前些日子李府主还问我,你是怎么学会他们天策的枪法的。”
刚刚病好被一群人的崇拜搞的一脸懵逼的节度使大人苦笑了几声,道:“是吗?大概是李府主他眼花了吧。”
“哎……”李看着自己跟前堆叠如山的卷宗,摇摇头,“有的时候我真的在想,姑父当初是怎么跟我姑姑在一块儿的,大概他的日子其实也过的并不好。”
李瑁笑的十分之莫测:“谁知道呢,不过,要配的上我阿姐,那肯定要吃点儿苦头的。”
自以为其实懂得真相的建宁王殿下会心一笑,不说话了。
不知道这两个已经把自己给家暴化的阿云送走了唐门、五毒的人后,正打算去问问明教的人什么时候回去,一只喵姐表情复杂的带她去了纯阳驻扎的地方,阿云一眼就瞧见了站在一边各种温情脉脉的凝视着于睿的……明教法王。
“咳咳,其实……不如,你们干脆和大军一道回长安吧,华山上的风景还是不错的。”阿云转身,假装没看见,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哇啊啊啊,别撞坏了我的糖葫芦!”
阿云被那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眼去看,居然是岑煊道长。
岑煊道长也看到了她,一时间表情却是十分诡异,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盯着阿云看了好一阵,才道:“其实,那天那个主帅,压根就不是吴王,而是你吧?”
阿云笑了笑,一派平淡:“这又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岑煊煞有介事:“不,其实,那天你说了一句话,就立马让我怀疑了你。”
“什么啊?”
“你那天直接跳到我旁边,喊了声……‘蠢咩,下无敌!’”岑煊一脸的认真,“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再怎么说话了。”
阿云忽然想了起来,曾经和这货组过队去刷副本……
岑煊却是狡黠的笑了笑:“你放心,这种事情,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阿云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想要找个什么话题转开注意力,看到了他手里拿的东西:“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爱吃糖呢?”
岑煊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反而傲娇道:“因为道爷我的小名儿就叫糖糖,不行吗?”
“行……”阿云扶额长叹。
岑煊却煞有介事:“我说的是真的,小时候的那些事吧虽然大都记不得了,但是好像总记得我娘,她一直叫我糖糖……”
阿云不想听他喋喋不休,刚好一个士兵走过来,对阿云道:“有一位自称姓霍的公子,说有要事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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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夜
杨玉环娇软无力的躺在李瑶的怀里,媚眼一斜,幽幽道:“王爷已经好几天没来了,我以为,您已经把玉环给忘了。”
李瑶掩下眸中的不耐烦和狠意,微笑道:“本王也甚是想念玉环……不是我这几天不想来,主要是父皇一直歇在你这里啊。”
杨玉环吃吃笑道:“休提你那父皇,还不及你的万分之一呢……亏得我今日推他去了杨舒蓉那边,不然的话,又得听他唠叨一晚上,烦都给烦死。”
李瑶状似漫不经心道:“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件事……”
“调动宫禁的鱼符吗?”杨玉环脸上神色微闪,“你要它作甚?”
“还不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哼,”杨玉环一把推开了他,“少骗我,你们这些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李瑶垂眸挡住了眼底的一片阴冷,继续温柔道:“我真的是为了你,你想,你和李瑁姐弟一向关系不好,而且,上次他出征之前,听闻你还故意给了七娘一个下马威,他这一回来,难保不会对你不利啊!”
“哼,他敢?”杨玉环越想越气不顺,“那七娘,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皇家血脉,万一是个野种冒充的,吴王也是,没个眼力见的!”
“不管他敢不敢,我们都要防患于未然,你想啊,父皇对他们姐弟素来宠爱,连三哥的面子都狠心削,那七娘只要在父皇跟前再说些什么,难保不会哄得父皇将你交给她处置,到时候太子也没办法不是?”
杨玉环有些心动,犹疑道:“那你会不会,一得到鱼符,就不认人家了?”
“这怎么会呢,”李瑶将她整个人揽入怀里,“只要你愿意,等太子一登基,我就休了王妃,迎你做我鄂王府的女主人。”
杨玉环闻言却不见得怎么高兴,反而有些兴致缺缺的推开了他:“区区一个王妃,你以为我稀罕?”稀罕的话不如嫁给李瑁好了,杨玉环白了他一眼,“你难道就没有想到过,自己做皇帝吗?”
李瑶微微一愣,刚要说什么,门忽然被大力推开,外面站着的,赫然是脸色铁青的玄宗和面露得意之色的杨舒蓉。
“逆子!”
李瑶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来,就要和玄宗解释,玄宗一把抽出剑来朝他砍过去,李瑶躲避不及,躲入内室,杨玉环吓得尖叫不已,被玄宗一把推开,摔倒在案几上,眼见着这件事情已经被玄宗知晓,再想起自己这些天来受到的屈辱,她眼底不由一片恨色,拿起案几上的酒盏,趁着玄宗不注意狠狠的朝他后脑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