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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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一刻,黑暗最浓最重。

已经快要天亮……一缕转过头看石棺中的玖兰李土,他身上的伤痕已经全部消失,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袖子,那里面是一把匕首,沾了死人的血液,这种血液对吸血鬼来说不亚于剧毒。如果是一击必中,哪怕,不能杀了他,也会造成重大的伤害……自己这残破的躯壳早该随闲大人而去,如果在死之前还能带来哪怕一点点的作用,活下来这件事,就变得有价值了。

窗外的雾气渐渐退去,一缕听到身后有了响动,他看到玖兰李土坐起,看看了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似乎是很满意,笑容带上了邪恶和残忍。

“果然还是自己的身体比较好……”他从石棺里站起身,环顾一周,从一个衣架上随手拿了一件上衣穿上。一缕从他身后慢慢的靠近他,玖兰李土似乎没有防备……

去死吧!匕首挥出去的瞬间就被狠狠的打了下来,玖兰李土勾起嘴角,嘲笑一般的看着诧异的一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呆在我的身边是为了什么吗?……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没有了利用价值的棋子,就这样消失吧。”

在那双诡异的异瞳的注视下,一缕只觉得浑身发寒,动弹不得……

盯着那张青白色的脸,玖兰李土忽然想起另一张一模一样却是倨傲的很的脸。那个骄傲的样子,那个坚定无比的样子,真是令人忍不住的想狠狠撕碎……不是说什么保护吗?我倒是要看看,如果你要保护的人变成一个会堕落成野兽的吸血鬼,你要怎么办……锥生零,你太傲慢了,一个区区的人类吸血鬼,却在我的面前摆出那种令人生厌的样子,这就是你的罪。

“嗬?!”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看到的却是玖兰枢看向远处的天空的凝重的表情,零才注意到身上还盖着的玖兰枢的上衣。他起身坐起,揉了下汗湿了的刘海,“天亮了?”

“快了,现在觉得怎么样?”玖兰枢接过零递过来的上衣,那上面还留着零的气息和体温。

零摇了下头,不知道要怎么说,做了一个噩梦,但是一醒过就忘了,只记得梦里面有浓重的血腥味……“天明前的一刻最黑暗,或许这黑暗就是我们即将面对的。”零转看向自己枕了一个晚上的玖兰枢的大腿,“会不会很酸?”

玖兰枢轻轻一笑,“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在我怀里苏醒过来……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那么现在呢?我们要继续等待?”

“还没有完全的天亮……”零刚想说什么,却是突然的脸色一变,“枢,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感觉有些熟悉的……”

“什么?”玖兰枢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立刻也是变了,空气里有一丝很淡的血腥味,如果不是零注意到了他根本没有感觉……“怎么会有血腥味?……难道……”

“这个血液的味道没有闻过……但,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零感觉到身体因为这股味道而微微的有些发颤,他有了一个很不好的预感。“难道是……不会是,一缕吧?”

被自己的猜测吓到,零一下站起身,几乎是冲向了门口,跑了出去。玖兰枢一听到一缕这个名字,就立刻想起锥生一缕还在那个房间这件事,脸色一变……玖兰李土……该死!

“……一缕?”一把推开了支葵房间的门,零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血泊里,就和他曾经做过的梦一样……全身的血液在此时慢慢的冰冻住,竟让他失去了再走近一些的勇气,不敢继续看着喘息的一缕脖子上还在继续涌出血液的伤口……一缕,是被玖兰李土那个家伙……

玖兰枢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零这石化的背影。一旁的石棺已经空了,窗户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的撞破,满地的碎片,但是这个房间玖兰李土的气息还在,他还没有走远。

“零,锥生一缕他?……你现在,还好吗?……零,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不要一句话都不说,这样的沉默让人多担心……

“……玖兰李土的目标是优姬……别管我了,不要让他离开月之寮。务必阻止他。……拜托了。”背对着他的零,用着很平静的声音慢慢的说着。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失去冷静……解决的办法……对,现在应该去想要怎么做……脑袋啊,麻烦安静一些……冷静,一缕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零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然而心里面的不安和恐惧还是浸透他此刻的内心。玖兰枢看到他的肩膀一直微微的抖动着,终于还是没有转身离开。他上前抱住零颤抖的身体,双手紧紧的将他扣在自己的怀里。

“不会有事的……我立刻去找玖兰李土,只要取得他的血液,锥生一缕就不会变成e。零,没事的……你失去的,和你付出的,已经足够多……没有人能从你身边夺走什么。”

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和声音让零几乎要破裂的心脏恢复了平和的跳动……只要取得玖兰李土的血液,一缕就有希望……零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请放心,我没有事’的表情,“我随后跟上。”

玖兰枢松开了抱住零的手,后退了两步,看着零和地上艰难的喘息的锥生一缕,他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转身走开,门小声的被关上。

零走到一缕的旁边,半蹲着扶起一缕……我那么宝贵的一缕,竟被你伤成这样,玖兰李土,绝对不会放过你!心中的恨意弥漫开,将零冷清的眼睛染成了赤红的颜色,那厚厚的纯黑色的痛苦像是□□一般的侵蚀他,零握紧了拳头,身体里好像有什么要破涌而出……

零的手发出淡淡的红光,纯血治愈的力量在这个时候倒是发挥了最好的水准,一缕的伤口很快消失,一缕似乎也缓过气里,因为痛苦而蒙上了一层水汽的眼睛忧伤的看着零。

“哥哥……你还是,杀了我吧……一想到未来会变成那样的野兽,会让零觉得困扰……我没有零那样的魄力和勇气,好痛苦啊,哥哥……”

“我一直以为自己能保护你……试图的保护你……爸爸妈妈说一缕身体虚弱,要我护你周全,其实不用他们说,我也知道……这是我的职责。但是我让爸爸妈妈失望了,让你失望了……你不能死……我要怎么活着承受这一切?”

一缕忽然用着最后的力气抓紧了零伸过来的手,“零……只要吸了我的血,你就能变成最强的猎人,才能打败玖兰李土……我,已经被咬了,像这样能保持理性的时间,不是很多……零,我想为你做点事……为闲大人,为爸爸妈妈……零,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么混蛋,从来没有考虑过零的感受……现在,只是咎由自取的结果。对不起,零不希望我变成吸血鬼,却……零,就算我最后任性一次……杀了我……”

零的手紧紧的抓着他的双肩,很用力,仿佛是要将他捏碎一般,獠牙近在咫尺,闪着阴冷的白光,但那双猩红的眼,紧紧的盯着他的吸血鬼的眼睛,滴答滴答的,有透明的液体流下来……他看到,一双温柔又哀伤的眸,和一个痛苦、挣扎的灵魂。

连你也不愿意吸我的血吗?看到我变成吸血鬼,是一件那么痛苦的事情?让你伪装的坚强的面具一下破裂,流出涓涓的苦水。

在记忆里,很少看到零这样表情那么痛苦的流着眼泪……他以为这个人是不会轻易流眼泪的……看来,我再一次伤到你了,零,虽然这一次非我的意愿。

“不要说这种让我想揍你一顿的话。就这么放弃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如果为了杀死玖兰李土要你做出牺牲,那就算是杀了他,又有什么意义?”零伸手抱住了一缕染血的身体,低声的说着安慰的话,“不会有事的……我保证,过去这个时刻之后就没有什么能伤害你……不要害怕,不要担心……”

害怕的,担心的,身体在发抖,是你啊,零……“你是我哥哥,一次又一次的为我牺牲……你把这个当成职责,你觉得我的职责如何?难道我不能为你做同样的事?你是我的哥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你是我最珍贵的、心爱的弟弟……”零用双手紧紧的抱住一缕,像这样拥着他的气息,就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个以彼此为支柱一直走过来的时候……到底是为什么?变成了这样?自相残杀,相互的伤害……到底是为什么?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还是我们的出生原本就是一种错误……明明,已经决定用一切去破除我们的诅咒。明明,已经把自己变成了诅咒,把一切你的痛苦都转移在我的身上……

“就算变成了吸血鬼,也是我唯一的重要的弟弟……”零紧紧的抱着一缕的身体,眼睛,完全的变成了血红色,燃烧着愤怒,和疯狂,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充盈着零的每一根血管,但是沉浸在自己的感觉中的零没有发觉到,还是抱着一缕低喃着:“就算是变成了e,也是我的一缕……”

“零……你还觉得我是你的弟弟吗?还能像以前一样的,叫我一缕吗?”

“呵……笨蛋啊。不是说过的吗?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无论你做了什么事,都没有关系。因为你是一缕啊……”零微笑起来,举起一只手,在一缕的面前,咬下去……一缕立刻明白了什么,零把滴着血的手臂伸到他面前,红色的血流进他的嘴里……异常香甜的血液,零的血液……你自己都在渴望血液,零,你在伤害自己,为了救我这个混蛋……一缕本能的吸食着零的血液,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

零静静的看着一缕像个幼兽一样的吸食着他的血液,“一缕,战争才刚刚开始,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对现实妥协才是锥生家的作风……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任何人能伤害我们……相信我,你永远不会变成没有理智的e。玖兰李土的血,我会为你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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