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头、女儿腰……吸血鬼的尖牙，摸不得。

“……事情，没有结束？”零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但玖兰枢明显发现他的眼神有了变化，那一瞬间的恍惚和难以置信，足以让别人发现他的脆弱之处。

玖兰枢突然有些心疼……用心疼这个词可能有些奇怪，但看到他这样的眼神，玖兰枢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不抽痛。他刚刚从一场真实的恶梦中醒过来，然后自己告诉他，噩梦还没有结束。

“玖兰枢，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啊……”零还想问更多的时候，那强制压下的吸血的欲望却抬起头，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候，让最讨厌的玖兰枢看到了……零捂住了嘴巴，低头疾速走出门口。他所站的位置离后门很近，所以大家都还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但玖兰枢却看得清清楚楚，他甚至看到了锥生零的两颗小小的露出两个小白点的尖牙……那可不像是始祖的牙，倒像是初生的小吸血鬼，是不曾刺穿过任何脖子的状态。

锥生零，真的是个彻彻底底的顽固派，但也能了解他身为纯血为何会这样的失控……哦，他居然还觉得那两颗小尖牙该死的可爱。但锥生零要如何解决现在的生理问题？不会又是吸食自己的血液吧，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的难以控制……

玖兰枢随之走出门口，余下的众人都有些好奇，但玖兰枢的事没有人能发出疑问。不过，枢大人，最近似乎和锥生零走的过于近了……无论如何，对方都是一个吸血鬼猎人，枢大人还是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才对。

“锥生零。”

听到后头的玖兰枢的声音，零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这人跟过来又是想干什么？罢了，反正也有事问他，这吸血鬼的状态，被他看见了也无所谓，玖兰枢应该已经察觉到他是一个纯血，迟早都要用这副样子去面对他。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一直到达一个安静的角落，走廊的最尽头。那处两边都是厚厚的墙壁，只有一扇窗户开在上方，漏下些许的月光，被粗糙的墙面漫反射开，柔柔的铺满了这个小小的空间。

零就这样倚靠在墙上，头转向玖兰枢，双手环胸，不自觉的露出了防备的姿态。光与影中，他就那样融合在里面，很和谐。零的眼睛没有失去掌控的变成红色，还是剔透的紫，只是浅色的唇瓣间，隐约的可以看到两个小小的白点。

看到这样的画面，玖兰枢停下脚步，就站在月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有些着迷的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美景……锥生零，果然是很适合夜间的生物，如此的被夜色眷顾着，被月光宠爱着。

玖兰枢站在暗处，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气氛不是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反而，有些慢音乐般的舒缓，零那拉得紧紧的神经似乎也有些放松下来，防御的手也放下，垂到两旁。

“玖兰枢，你说的事情没有结束是什么意思？”零问，有些急切。“绯樱闲的身后，还有其他人吗？”

“啊，的确，是绯樱闲杀了你的父母，可是，追溯到源头，却是另一个人在操控全局。我的命运、你的命运，都因为那个人而改变。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什么意思？”

玖兰枢忽然笑了起来，“我只能说到这里，其他的，你可以自己去找。因为就算我说了，你也未必会相信……我只能保证，我对你，没有恶意，我们站在同一边。”

“……知道了。”

“恩……你还不走？”等了一会儿，玖兰枢似乎没有移动的样子，零偏过头，疑惑的看向他。玖兰枢从黑暗中走出来，零看到他脸上有奇怪的笑容……啊，怎么说，有点像是想到了什么恶作剧的小孩……但这个笑容出现在玖兰枢那张一点也不可爱的脸上，只会觉得毛骨悚然。所以零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贴在墙上，警惕的看着走近的玖兰枢。“你干什么？”

“等等等！你干什么？……”等到玖兰枢那漂亮的鼻子快要碰到他的时候，零终于意识到事情变得有些无法理解了……玖兰枢伸出修长的手指，然后，碰触到他尖尖的犬牙，还带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很是好奇的看着。

零知道这种时候有这样的担心十分愚蠢，但，会不会他一说话就不小心划伤了玖兰枢的手指？毕竟这还是吸血鬼的大本营，一定会引起众怒。可是，就任由他这样的……调戏下去？

“漂亮的牙齿……还有，正直的灵魂。”

玖兰枢贴近了零，呼出的热气甚至能被零感觉到。零睁大了眼睛，完全就是被雷劈中的状态。他以为自己就算是不了解玖兰枢也不至于对这个吸血鬼的帝王一无所知。但现在他是真的完全的不明白了，不明白这个吸血鬼为什么突然对他的牙齿产生了兴趣，甚至是这样有些亲昵的碰触。这样的行为，不是只发生在很亲近的吸血鬼身上的？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和玖兰枢那么亲近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锥生零，但那时锥生零躺在床上，毫无知觉，这个时候，却能从那双美丽的眼中看到他的心情，还有一切……惊慌失措呢，锥生零也有这样的闪烁的眼神，在他的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锥生零是个喜欢干净的家伙，上学之前大概去过浴室了，有淡淡的沐浴乳的清香飘过来，还混合着常年不散的糖果味……如果吻上去，他的嘴，是不是也如糖果一样的甜？

玖兰枢盯着零浅色的唇，有过那样的冲动……然而，冲动就只剩冲动，他不想让锥生零避他如洪水猛兽。所以，冲动化为行动，就只是喂了他一颗红色的药丸。“这是玖兰家为抑制吸血鬼本能研制的药物，至少可以抵抗一个星期，不过，联系你的实际情况，我不认为它能撑到那个时候。”说罢，放开零，退后了一步。

“为什么……”零疑惑的看着玖兰枢，尖尖的牙齿已经退回，那个药物的确是有效的，至少现在是有效的，他体内那焦躁的感觉已经消失。

“合作，总要拿出一点诚意来。”玖兰枢不想再继续停留，呆在锥生零的身边，他体内的猛兽就好像是被释放出来，完全的不去顾忌所有的计划和安排，只想着……“你该回去了。你师父看起来有点担心。”

“……玖兰枢。”零叫住他，玖兰枢回过头，看到零向他走过来，背对着月光的脸在阴影里，表情有些古怪。正奇怪，零却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他的右肩，左手狠狠的给他的腹部来了一拳。耳边，是这人风轻云淡的声音，“啊，这是我对你失礼的回应。”都说男儿头、女儿腰，碰不得，看来今天得加上一条，吸血鬼的小尖牙也碰不得……哦，他下手真是一点都没留情。

零挑了下眉，笑容有些桀骜不驯的感觉……玖兰枢悲哀的发现自己不但没有生气，似乎，还挺喜欢他脸上那有些张狂的笑容。完了……玖兰枢在心里苦笑，栽了……

零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银色的子弹，放在玖兰枢的手心，“锥生家用来对付吸血鬼的东西。我想‘我们’要对付的不会是一个人类，而让纯血的你都觉得棘手，那就更不可能是普通人物。必要的时候，玖兰枢，把它塞进那个吸血鬼的嘴里。不过，联系实际情况，我不认为它能让那个吸血鬼去见上帝。”

呵……生气了？听这完全是复制的话，就知道这个家伙是在发脾气。很讨厌身处下方嘛，锥生零。他也该好好的反省一下，忘了自己面对的是锥生零，明知他高傲的自尊心不容任何折损，还做出那样的行为。“抱歉，下次，会用平等的姿态和你对话。”

“哼……”撇过脸，零松开左手，转身，“你合作的诚意，我感受到了……也许，会有合作的机会的。在我弄清楚一切之后。”

“师父，我能和你谈谈吗？”下课后，零叫住十牙，表情有些犹豫。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再次把师父拉扯进这种糟糕的事情。对于这个有些严厉但绝对可靠而亲切的师父，他欠了太多太多。让他因为自己的不懂事付出一只眼睛的代价，四年前，任性的做出了那个选择，让师父承受一切……现在，居然还要向他了解父母逝去的真相，对于父母的死，师父的痛苦不会比自己少……

有什么感到为难的问题了吧……零，什么都好，就是想太多，唯恐麻烦到别人。十牙伸手揉揉他的脑袋，看他头发凌乱的样子，似乎比现在多了一些活力，一些他这个年纪的男孩该有的活力。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师父，可不是摆设用的。”

“绯樱闲，为什么要杀爸爸妈妈？……她明知道这么做的后果，还这样做，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理由……师父，请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已经不想再继续的浑浑噩噩下去，什么都不知道，很痛苦啊。”

终于还是问出来了……原本希望你的复仇就到此为止了，希望你能恢复你应该有的平静生活。但，果然是瞒不住你的，我最优秀的徒弟。

十牙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然后吐出一个白色的圈圈，“我希望你知道之后不要怨恨你的爸爸妈妈，你的心太软，所以可能无法接受你爸爸妈妈的行为。但，千万不要怪他们。他们有他们的职责。”

果然……是因为一些不能告诉他的原因……零轻轻的摇了下头，“不，我一点也不心软。一直以来，猎杀触犯了法则的吸血鬼，不是因为什么正义，而是因为伤害了要保护的人。为了保护自己在意的，我拔出血蔷薇的时候没有一点仁慈之心，毫不犹豫，即使我知道那是一个生命。师父，我的法则——杀死一切伤害人类并造成死亡的吸血鬼，它一开始，就是为我而设，力量，会引爆人性的邪恶。我不自信自己能驾驭那股欲望，所以，定下那样的法则。所以，告诉我一切吧，师父，我比你想象的，要坚强。”

罢了……零，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翅膀了，有些事，也该让他知道。